叩叩叩敲門聲起,推門而入的鄭夢君捧着台筆記本電腦,“小燕總。”
燕堇招手,示意鄭夢君坐在她對面,“蔣偲和你說清楚了?”
“蔣總要我代朱總行使股東權力,罷免執行總裁一職。”鄭夢君端着電腦落座。
燕堇颔首,“當時我以我爸的名義入股,但隻有51%,另外,我用華居旗下的華茂公司注資入股了16%。”
鄭夢君理解,燕堇是央視職工,除開早年持有興燕投資股份,大多投資是不會挂在她名下,更不會實名擔職參與。
51%加16%,實際上是擁有67%的絕對控制權。
“華茂不配合嗎?”鄭夢君直白問。
燕堇沒有遮掩的意思,“被燕總打過招呼,除開這一棟樓的人,我暫時用不了華居集團其他資源。”
鄭夢君了解完,将電腦轉向燕堇,“我初步查過雜志社的報表,去年營收8600萬,淨利潤卻隻有1700萬左右,哪怕賬本漂亮,仍然遠低于同級别雜志行業水準30%的利潤比。”
燕堇沒缺過錢,給《時尚瑞麗》的投資是找專業人士估算,加上她的央視資源,為雜志社拉來了不少明星資源,蘇洋倒也認真經營,四年便完成回本。
而後對後續的盈利不算太上心,畢竟于她而言隻是筆人情債的投資。
她翻了幾頁,看到鄭夢君标紅的批注,思忖半晌,“查賬是要查的,還不能止步于經濟賬。”
随即她拿出手機,撥通電話,“鄒律,我需要查個人,行蹤、人際往來,消費都要。嗯,常規渠道不行,私家偵探也成。”
幾句囑咐說完,再看回報表。
鄭夢君見燕堇沒有下文,主動道,“所以比起罷免,我認為增員高級管理層,未必不是一個好方法。”
燕堇目光移向她,“說說看。”
鄭夢君仔細講述三條策略,不僅涉及資金問題,還包含職場性騷擾,以及返點受賄問題。
操作手段有黑有白,既有明着查,也有利用模特設局,看得出是提前做功課的。
燕堇食指不由自主輕點台面,等她講完才啟唇,“你研究《時尚瑞麗》多久了?”
被老闆質疑不稀奇,鄭夢君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誠實道,“當知道您投資了近二十個項目,我就主動去了解這些企業和組織的性質。”
她眼裡的野心毫不掩飾,“我相信,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燕堇資助的第一批學生裡,鄭夢君無疑是突出的,一畢業就進華家灣跟着蔣偲幹,負責過幾個中規中矩的分店經營和營銷活動,沒想到,還真非池中物。
她把底線剖白,“局可以設,事不能假。”
鄭夢君點頭,重新和燕堇調整策略。
改從明星團隊返點入手,既要快,也要狠。
燕堇和溫華熙“釣魚執法”過不少企業,模棱兩可的話術招式和竊聽手段繁多,一并優化進方案之中。
臨近和江蓠約的時間,燕堇才将工作落定完成。
鄭夢君在燕堇要離開時,蓦地補一句,“辜負投資者,該得到報應的,希望您不要有負擔。”
燕堇反應過來,估計是自己難得心情糟糕成這樣,讓對方誤會了。
她展開一個社交常用的笑吟吟,“我看起來像是吃素的嗎?我明天要去邶京,這裡得交給你們了。”
“好,您放心。”
另一端,半明半暗的象棋棋盤上,一隻手推着紅方[車],由二進八。
高奉看向眼前人,“将軍!”
棋局已定勝負,一手精彩布局。
“好一招高釣馬,最後海底撈月,我輸得心服口服。”蘇洋滿眼崇拜地鼓掌,“果然前輩就是前輩,後生要學習的地方還多着呢。”
“客套了,小蘇。”高奉擡手,生活秘書遞來一塊濕巾,他簡單擦拭,将毛巾扔在棋盤一側。
氣氛莫名低迷下來,蘇洋緊忙倒茶,不敢随意評價。
高奉呷了口茶,見蘇洋姿态伏低做小,緊繃的神情松懈,輕笑,“這次工作還算紮實,這兩天盡快落實對方意願,月底就有個好日子,”
蘇洋尴尬笑笑,“她是個頑固分子,月底有些難。”
“哪怕是訂婚,也能趕上。”高奉将茶杯放下,“甯為玉碎,不為瓦全。”
蘇洋颔首,“您提點的是。我會用真心打動她,如果不行,我還有後手。”
他自顧自剖析,“如果話筒不在我們手裡,甯可不要。”
高奉從棋榻上起身,這間會所大包間是中式風,由幾個小間組成,隐蔽性極強。
為了方便客人,兩人還穿的是會所拖鞋,實屬貼心。
蘇洋連忙跟上,這是高奉頭一回單獨約他吃飯,是難得表現的機會。
高奉朝前走,像個家裡長輩一般,“你自己也要謹言慎行,不要在關鍵時候出岔子。”
“是的,您指導的是。”蘇洋半弓着背,“對于燕堇,除開華居,還給她準備好了燕氏家族。”
“燕氏……”高奉品味着,“這兩個小妮子不簡單,想做出政績,不好好整治江平市的風氣,可就得束手束腳了。”
蘇洋“對”、“對”,連連認可。
随後,高奉推開一扇門,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生在裡頭寫毛筆字。
四面皆是字畫,挂軸垂落半卷,濃厚的墨香味四竄。
女生擡頭,放下手中筆,站直恭敬點頭緻意,盡顯儀态大方,“爸。”
“高小姐,不愧是華美的高材生。”蘇洋欣賞地觀摩牆上的字畫。
“您好。”高暨妍莞爾一笑,“過兩天要去打比賽,特地回來拿墨,等車的時間,順便練練手。”
蘇洋還想誇她勤奮,被高奉打斷,“行,我和蘇總談點工作,你先去忙吧。”
高暨妍颔首,将一旁的東西提上,禮貌退離。
“随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