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你長這麼漂亮,讀書的時候追你的人挺多的吧?談過戀愛沒?”莊曉倩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傾訴完又開始像個沒事人一樣八卦起來。
“可能有吧……”祝流雙咬了口餅幹,碎屑掉到了桌子上,“我讀書的時候在班裡不太出衆,也沒想着談戀愛。”
“你這樣還不出衆?”莊曉倩一臉不可置信,繼續追問道,“那喜歡的人總有的吧?”
餅幹吞得太快,咽在喉嚨裡黏糊糊的上不去下不來,祝流雙不由地咳嗽起來,整張臉都漲紅了。
莊曉倩趕忙拿起水杯遞給她:“這麼激動,那肯定是有喽。”
她的眼裡燃起好奇,語氣也變得興奮:“據說每個女孩子學生時代都會有一個暗戀對象,快說說,你那個啥樣的?”
祝流雙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何銘那張清隽秀氣的臉,耳尖悄然爬上一層薄紅,同她今日的腮紅顔色很相稱。
全然不知此刻的表情已然出賣了她的内心,祝流雙仍舊垂死掙紮道:“沒……沒有。頂多算崇拜吧,學校裡總會有那種長得帥又成績好的男生……莊姐你讀書的時候也有吧?”
話題被她生硬地轉移了,莊曉倩知道她面子薄,也沒再打破砂鍋問到底,接話道:“那倒是,想當年我們學校還有三大風雲人物呢……”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許久,一直到吃午飯的時候,莊曉倩還在同祝流雙講述學生時代的事。而上午的陰雲也被她抛卻的腦後。
六月的菰城,正逢梅雨時節。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充足,沒一會兒工夫,又下起了雨。
祝流雙很有先見之明,她将手中随身攜帶的雨傘撐開,拉着莊曉倩回辦公大樓。
路上迎面走來幾個挂着銳新工牌的年輕小夥子,莊曉倩笑着同他們打了招呼。祝流雙跟他們不太熟,隻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那幾個人剛走,莊曉倩像忽然想起來什麼,湊到祝流雙耳畔囑咐道:“瞧我這記性,有件事忘了跟你說。雙雙,王一正這個人,你小心着點,平時能避就避。”
祝流雙轉頭看她,一雙琉璃眼透亮透亮的:“怎麼了,莊姐?”
莊曉倩捂着嘴悄聲在她耳邊說:“今天早上我進公司的時候聽見技術部幾個小年輕在茶水間閑聊,說之前他們打賭……男人有時候特别小肚雞腸。”
祝流雙心中一駭,竟然還有這樣的賭約。怪不得之前王一正突然對自己那麼殷勤,得不到回應後又一改态度。還有今早那個讓她不舒服的眼神……
“謝謝莊姐提醒我,我下次會注意的。”如果不是因為她實在需要銳新這份工作,她或許會直接辭職以免惹禍上身。
但眼下母親治病需要錢,小城市工作又難找,也隻能當做不知道,然後減少同那人的碰面了。
中午午休的時候,祝流雙望着窗外逐漸變大的雨勢發呆。王一正對她的影響隻在一時,攪亂不了她的心緒。而真正能擾亂她心神的人,是何銘。
莊曉倩把沙發椅放了下來,半躺着睡覺。辦公室裡很安靜,屋外空調外機運轉的聲音和着雨聲,清晰地傳進耳朵。
明明睡眠不足,可祝流雙還是沒法午睡。她打開悅音FM,點進了何銘的個人電台,可始終按不下播放鍵。
就這麼無聲地浏覽着一張張節目封面,她仿佛覺得自己窺見了何銘冰山一角的生活。那些風景照裡沒有人的影子,但她卻能想象他去到那些地方,按下快門的樣子。
那些年她對何銘的喜歡,就像湖面上吹過的一陣風,除了湖水和她,無人知曉。
可當春水漲滿心池,她也很想将她的秘密公之于衆。
“今天怎麼不午睡?”莊曉倩閉着眼睛冷不防出聲,祝流雙驚得差點将手機扔出去。
好在她眼疾手快,又舉雙手捧了回來。
“莊姐……問你個問題。”她猶豫着開口。
“情感問題?”莊曉倩午覺也不睡了,拍着胸脯說,“姐姐人稱情感導師,說出來我給你捋一捋。”
祝流雙捂了捂臉,尴尬道:“不是我……是我有個朋友……”
莊曉倩秀眉一挑,心道:哦,無中生友嘛,我懂!但她畢竟年長一些,沒有直截了當地拆穿面前的小姑娘。
“嗯嗯,你說說看。”
祝流雙搖頭:“還是算了……”她突然鼓不起勇氣去詢問别人的意見了。
“别呀……姐姐我午覺都不睡了。”莊曉倩攤手。
“就是……我有一個朋友。他暗戀一個女生很多年。但兩個人差距很大,而且很久沒見了。現在,男生重新有了女生的聯系方式,你說他該不該去試着追求那個女生呢?”祝流雙半真半假地将心裡的困惑說了出來。
“那個女生單身嗎?”莊曉倩問道。
“不知道……”
“他們差距多大啊?”莊曉倩又問。
“就打個比方……像天上的月亮和路邊的小草”祝流雙歎氣。
什麼破比喻,這不是不自量力嘛!莊曉倩在心裡吐槽道。
但轉頭看到祝流雙那張蹙着眉,楚楚動人的臉,她又改了口:“作為過來人,我覺得既然暗戀了那麼多年,就試着聯系一下呗。如果連嘗試都不敢,那他大概一輩子都要在遺憾中耿耿于懷了。”
“嗯……我也覺得是這樣。”祝流雙點着頭,眉頭舒展開來,“謝謝莊姐,我這就勸勸他去。”
“替我轉告你朋友,祝他成功!”莊曉倩看着“噌”的一下從自己眼前站起來的祝流雙,擠眉弄眼道。
祝流雙想起了昨夜的“摘花計劃”第一步,于是揣起手機出了辦公室。
當然她并未察覺到身後莊曉倩那耐人尋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