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車旁正低聲說着話,安靜的後座車門突然打開,林淺語從車上下來,又摔上門,對伍自成微點頭,道一聲“今天辛苦”,徑自朝屋裡大步走去,方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忙跟了上去。
陸骁從車的另一側下來,将拎在手裡的大衣随意地搭在胳膊上,朝伍自成走過來,隻是走得有些慢,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他的一條腿有些不對勁兒。
伍自成忍了忍,沒忍住,嘴角隐隐地抽了下。
林淺語知道今天走路會多,所以沒穿太高跟的鞋,不然他就不是瘸一條腿的事兒了。
她一回屋,先去沖了個熱水澡,從浴室出來,身上都是清清爽爽的了,但手心裡被他攥出來的那種燒熱好像還在,怎麼都洗不走似的,她有些後悔剛才怎麼沒踹得再狠一些。
門外傳來兩下敲門聲。
林淺語放下手,道了聲“進”。
方芸端着杯牛奶進來,着急道,“绾绾,阿骁受傷了!我剛去給他送蜂蜜水,看到他背上青了好大一塊兒,都淤血了,胳膊上也有擦傷,我看着可嚴重了,他非說沒事兒,他那傷口要是不及時處理,再化了膿,那可就真麻煩了。”
林淺語眉頭蹙起,剛想往外走,又止住腳步,看方芸,“家裡有處理擦傷的藥吧?”
方芸憂心忡忡,“我就是給他拿了藥,他自己應該也弄不了,我看他醉得不輕,眼神都有些茫了,這個天氣,也不好打電話叫成醫生過來,我這個手也不行,一幹這種精細的活兒,就會抖,我怕我要是給他弄的話,再給他弄得更嚴重了。”
林淺語默了片刻,又道,“您先去拿藥箱吧。”
方芸由憂轉喜,把杯子給她放到桌子上,“你等我哈,我這就去拿。”
方芸藥箱拿來得很快,林淺語看着藥箱,慢慢地吹着頭發,吹到一半,她關掉吹風機,拿上藥箱起身,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扯了件開衫穿到身上。
他房間的門半開着,屋裡亮着燈,林淺語敲了兩次門,裡面沒有任何聲音,她遲疑兩秒,邁步進了屋,又慢慢停住腳。
他癱開着長腿趴在床上,臉悶在枕頭裡,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應該是洗完澡了,頭發濕着就上了床,大冬天的,也不怕着了涼,連上衣都沒穿,隻穿着一條黑色長褲。
背上的那大塊兒淤青在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胳膊上的擦傷倒沒有芸姨說得那麼嚴重,但他連處理都沒處理,就這樣沾水洗了澡,不嚴重也要變得嚴重了。
林淺語沒來由地有些生氣,沒有刻意地放輕聲音,将藥箱咚一下放到床頭櫃上,床上的人似乎一點兒都沒被吵到,連動都沒動一下,睡得很熟。
她蹙着眉在床前站了會兒,又上前一步,俯下身,仔細端詳着他的背,他的傷不隻在肩膀上,腰上也有淤青,腰窩的那一處不太明顯,但越往下越嚴重,再下面被松松垮垮的褲子擋着,她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情況。
林淺語盯着他的傷,神色凝重,程崇遠可真能下得了狠手,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她不給他留任何活路了。
她想事情想得太認真,等她注意到床上的人睜開了眼,已經晚了,她故作淡定地從他翹挺的臀上收回視線,又直起身。
陸骁半撐起腰,似笑非笑地啞聲道,“你饞我的身子就直說,用不着趁我睡着了,再這樣偷偷摸摸地看。”
林淺語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黑狐狸似的一雙眸子,心想,妖精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