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咬着清炒小白菜,以美人下飯,胃裡總算不覺得那麼惡心。
“您是位好心人。”她說。
我凝固數秒,反駁:“我不是。”
荷冉則沒有管我說什麼,繼續順着自己的意思娓娓說道:“您不承認也沒關系,如夢令會記您的好。”
“如夢令和皇室内部有諸多牽扯,徐州之事,主人也頗為惱火,卻無法明面幹涉。您願意出面承擔風險,如夢令感激不盡。”
美人軟語幾句,差點把我的心都說化了。
我奮力辯解:“我……這個……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們沒有關系。”
“但是,”荷冉話鋒一轉,“此事尚有一波三折,最終結果恐怕不會盡如閣下所願。”
我迷茫了一陣,吃完碗底的粥,擦擦嘴巴和手,抱起雙膝,仿佛大學室友睡前談心一樣地問她:“你覺得我圖的是什麼?”
“善惡?”荷冉說出口來,尾音不自信地上揚。
我又問:“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是幽靈嗎?”
荷冉默不做聲。
細細觀察我片刻後,她那敏銳的直覺給出了答案:“您似乎自己也沒有答案。荷冉不知您究竟是何身份,但是看起來,您很希望能和這個世界有一些交集。”
我呆住了,回神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鬥篷。
“我叫小九。數字九,是我師父給我起的名字。”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我第一次報出自己的名字。
“荷冉,是主人給我起的名字。”荷冉輕輕地、卻鄭重地再次介紹。
我垂眸凝視着燭火塗抹在桌沿上的光亮,問道:“你主人,是個很好的人嗎?”
“不算是。”她回答得溫柔又堅定。
“會殺人嗎?”
“會的。”
“那……會殺好人嗎?”
荷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好人,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道路,走在這條路上,絕不會是無辜的。我相信主人所做的每件事,都有他自己的判斷。”
“你主人真幸運,能遇見你。”我微微感歎,甚至有些隐隐的嫉妒。
荷冉似乎從未設想過能得到這樣的評價,眼神怔愣,須臾垂下頭,抿起唇角。
若說荷冉是個多單純的人,我不信;但若說她是個多複雜的人,我覺得也沒有,至少此刻我能看出來,她心裡有那麼一個小小的角落,有在意我。
我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對你好,但不在意你。
荷冉能給我這半分的在意,無論有心還是無意,我都格外高興。于是我決定也付出自己的心意,嘗試着真的與她交個朋友。
“那我送你一個東西,你能收嗎?”我試探着問道。
荷冉就如同她的名字、如同荷花一樣淡雅而美麗。她讓我聯想到儲物空間裡收藏着的一支荷花步搖,玉石雕刻成的荷花,由内至外呈現漸變的粉色,搭配深綠色的傘狀荷葉,墜着銀色的流蘇。
我把右手藏進鬥篷,從大腿外側的儲物空間裡摸出那支荷花步搖,遞到她眼前。
“很适合你的。”我說。
這樣,下次她再歪歪頭的時候,我就能聽見流蘇晃動發出的可愛聲響了。
她沒有拒絕,大概是因為這步搖看起來不很貴重,接過後有些不知所措地雙手捧着:“可我沒有什麼好回送您的……”
“請我吃飯!以後我再來,你得請我吃飯!”我雙眼放光,這波不虧狠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