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天晚上就去皇宮嗎?”我問道。
“不!别……”荷冉慌了一瞬,又好像是我的錯覺,“大皇子那邊主人會負責接觸。你最近不要太張揚,七皇子知道昨晚的事是你做的,正派人到處搜捕你。”
主人啊……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如夢令的主人長什麼樣子呢!之前以為是那位結界師,結果今天意外遇上,才發現并不是他。荷冉和小濯曉青她們也從來不會主動說起那人的情況,也許是什麼秘密,我又不好張口問。
至于林越雲派人抓我的事,我完全不以為意,以我的能力,自信不可能被他們抓住!
“那我現在要做什麼啊?”我一前一後地晃着腳丫,覺得如果什麼都不做會有些無聊。
荷冉笑道:“你不是要打火鍋嗎?就留下來幫忙準備食材吧!”
“好哎!”我歡呼。
要準備一頓豐盛的火鍋,需要各種各樣的食材:大量的牛羊肉就不說了,手作肉丸需要花費一些時間,毛肚鴨腸、魚蝦海鮮、腐竹油條豆腐都可以買現成的,我很喜歡在火鍋裡面涮蔬菜,所以玉米土豆菠菜白菜香菇這些也不能少。
我的空間能力非常适合搬運大量食材,所以跟着負責采購的姐姐在市集奔走了大半天,至于做菜我就幫不上忙了,便拉着美少年去如夢令的庭園裡轉悠。
初見時,我隻是對如夢令裝潢的藝術性感到驚豔,不過深入細緻地逛過幾次,逐漸又對建築的技術性感到癡迷。
建築者将空間視錯覺融彙于各處,移步換景,妙不可言。
例如走廊,有些看上去垂直相交,實則長度和坡度各不相同,走着走着便從一樓拐上了二樓;例如亭閣,有些看上去是高台,實際上卻是窪地,園中綠植如廬山雲霧,相互掩映,越身在其中越難以發覺;又如牆面镂窗,一面看是方形,另一面看又是圓形,轉角便仿佛穿越了異時空。
我在那樣表裡不一的窗裡見過一棵榕樹,乍以為是畫。它被缤紛的矮花叢簇擁着,樹冠像是一艘倒扣的帆船,樹下挂着簡陋的小小秋千。
那秋千估計是渲染氣氛用的,薄薄的木闆細細的藤條,看起來禁不住一個成年人的體重,也不曾見侍女們在此遊玩——說實話,整個如夢令裡,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很忙。
我仗着自己個子小體重輕,便站在秋千上輕輕地晃。美少年坐在我頭頂的榕樹樹枝上,有時看我,有時去看窗。
小濯和曉青端着茶點,從窗的另一側路過,見我與美少年入畫,便駐足看了片刻。我與她們揮手打招呼,她們相互對視一眼,屈膝行禮,又匆匆離去。
“我說,幽靈大人是不是不知道啊?”曉青走出去好遠,又扭頭偷窺我,低聲問身邊的小濯。
“主管應該沒告訴她。”小濯答。
“也是,”曉青憤憤地皺起鼻子,“要我是幽靈大人,肯定傷心死了!七皇子做什麼要遷怒皇宮裡的貓呀!聽說一隻不落,連揣崽的母貓都被破了膛,屍體堆了有小山那麼高,在北門外當衆火化的!”
“謹言!”小濯拐了下曉青的胳膊。
“我倒覺得,主管是怕她失控吧。畢竟是幽靈,絕不能讓她破壞主人的計劃。”
小濯說完,再閉口不言。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堅毅,仿佛比日月輪轉還要堅定不移,如夢令中人人都有着這樣的眼神,隻是當時我還未發覺。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為“信仰”。
平平無奇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和前頭的半個多月裡的每一天都沒太大差别。
我仔細想來,也想不出自己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也記不清楚自己每天吃了哪些好吃的——總之肯定都是好吃的,因為我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嘴巴和胃。
不過,明日就是立冬了,我清清楚楚地惦記着那一頓熱騰騰的羊肉火鍋。
有風吹來,天空是晴朗的。雲是薄薄的一片一片的,也有厚一些一團一團的。月亮被雲和大地的影子遮住,我仰起頭像紙風車那樣三百六十度地轉,漫天地找,也找不見。
就在這樣一個日子之後的一天,立冬那一天,在離我很遠很遠的陵界西北方——涼州韶光山脈的山腳下,有新的故事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