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實乖巧的郁小達不同,楊波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連續兩日不出來玩,我覺得十分奇怪。
由美少年領路,我們去找郁小達的家長問了一問,才知道,就在昨日,楊波的父親确診了肺痨病。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薄家軍熟知這個道理,在防疫方面一直管理很嚴苛。楊波父親先前便患有咳嗽,從進入難民營以來就住在單獨的病患帳篷中。一經确診,直接隔離。
連帶楊波和他母親,也禁足觀察,不被允許出去玩了。
玩遊戲的孩子走了一個,卻有新的加入,隻多不少。
我絕對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可能是吃飽了閑得發慌,止不住胡思亂想,我決定去看一眼。
沒有告訴美少年,我獨自乘着泡泡潛入病患營帳中。
楊波父親同楊波一樣,長得又高又壯,病中明顯消瘦,有輕微咯血,但精神狀态比其他病人要好得多。
可我的眼睛總能看見些不同的東西,在他喉嚨與肺部,糾纏着一團渾濁的霧霾藍色氣團,這證明他很可能跌落災厄的洪水中,嗆水入肺。因此,即便他還堅強的鬥争着,災厄卻早已替他買好了冥界的通行證。
這回,我也束手無策。
精靈咒術與災厄的力量分屬同源,卻比災厄低了一個等級。祭靈咒屬性為光,楊波父親所中災厄屬性為水,兩者不相容不相克,效力上又存在那麼大差距,可以說基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這些複雜的情況,我懶得與美少年講清楚,幹脆冷處理,絕口不再提這件事了。
美少年也從來不會主動向我提問。
再過一天,荷冉終于回信,說拍賣會事宜全部準備妥當,随信附上請柬一張。我讀完信,正将信紙折起來時,忽地靈光一閃——精靈咒術治不了的病,人類的藥物不一定不能治啊!
人的困難,果然還得靠人來解決!
若醫生用藥用得好,最多再背負一些因果,災厄也有被消解的可能!
我連忙提筆給荷冉回信,求她尋些治療肺痨病的藥物,至于拍賣會,魚龍混雜,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我抱着紅底燙金忍冬紋樣的請柬滿心歡喜,萬萬沒有想過,她在寫信邀請我回林都城時,心中其實并不想我回去。
瑩白的小小花苞張開,像是落在地上的一顆星子。它吐出一張紙條,被荷冉拾起,閱後即焚。
雙手交疊于腹前,荷冉碎步倒退出幽靈的房間,關上門,緊接着便有一個好奇的聲音,在身後問她:“如何?”
荷冉轉身,向着那名少年屈膝行禮,與面對代行野時的态度相比,恭敬了不止十倍。
“她不來。”荷冉回答。
“啊!好可惜!”少年發出一聲歎息,但未有責怪之意,“我好想見見幽靈,聽說她能治好鬼村的失心症!”
“姜先生,幽靈畢竟是異界人,您該多加提防……”
荷冉話音未落,便被少年笑眯眯地截去:“放心!你們不是都把聞律叫回來了?”
被荷冉喚作“姜先生”的人,既不是中年大叔,也不是老頭子,而是個年僅十五的小少年。
他個頭約有一米七,五官端正不算驚豔,笑起來時雙眼彎彎像是新月,還有兩個淺淺甜甜的小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