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木桌不堪重負——裂了!
“抱歉抱歉!”姜連哭笑不得,又轉過身去和掌櫃談賠款的數額。
聞律隻好把劍擱在地上,見石質的地闆沒出什麼問題,才小心翼翼地松了手。
“哇——”宿鳴秋對聞律的崇拜簡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聞律大哥,這把劍,有多重啊?”
“三百五十八斤二兩。”聞律報出一個有零有整的數字。
因為劍在使用過程中難免磨損,所以聞律隔一段時間就會測量一次。這個數據是他離開幽州之前最新測量的,絕對精準!
跑堂小哥戰戰兢兢過來,把壓壞的木桌擡走,又擡了一張新的桌子過來。姜連也付清了錢走過來,說道:“我點了油潑面,小秋要跟我們一起吃嗎?”
宿鳴秋現在這個時候哪裡挪得動腿,頭也不擡連連應道:“好啊好啊!”
他蹲在地上,手掌捏着雙膝,一寸一寸地觀賞着劍身上粗犷的花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擡頭問道:“大哥,我能摸一摸嗎?就輕輕地,摸一小下!”
“可以是可以,但隻能摸劍柄!”這回姜連應得很快,“不然會劃傷哦!”
因為常年在風雪中練劍,聞律的劍鋒上有着凜冽的劍氣,揮舞起來,就如同沉重的雪崩。即使隻是單純觸碰,像宿鳴秋這樣的肉體凡胎,也有可能會被金屬自帶的極低溫度凍傷。
“知道了。”宿鳴秋雖然惋惜,但也明白人家已經足夠大方了,換做他,肯定連劍柄都不準碰一下!所以他真的隻是摸了一摸劍柄,連材質都沒感受完,就收回了手指。
聞律對于這小孩的懂事也頗為滿意,主動開口介紹道:“它有個名字,叫天塹。”
“哇!好酷!”宿鳴秋果然大聲驚叫。
姜連在一旁悄悄吐舌頭,因為聞律練劍的地方不遠處有一道天塹溝壑,所以他才取了這樣一個名字,明明就一點含金量都沒有嘛!
“看完了,我們吃飯吧!”
姜連發話,聞律立刻把天塹劍背回背上,生怕再讓姜連替他賠地闆磚錢。宿鳴秋戀戀不舍,坐回闆凳上,眼睛還是黏着劍身,盯得聞律渾身不舒服。
“您的油潑面來喽!三碗,您慢用!”跑堂小哥把面碗放在桌上,兔子似的又奔走了。
姜連挑筷子吃面。
他吃東西的時候很有規矩,坐得端正,吃相也雅觀,不會讓油點濺到自己衣服上——他愛穿白衣服,白色不耐髒,如果次次都用清潔法術,實在太浪費靈力了!尤其是來到陵界這些年,他的靈力等級一直在緩慢下跌……
飯桌上漫長的沉默逐漸澆滅了宿鳴秋的熱情,他意識到姜連“食不言”的規矩,自然也不敢再說話,局促地吃起面來,還要小心翼翼地讓自己别吸溜出刺耳的聲音。
一頓飯吃完,宿鳴秋累得長出一口氣。
跑堂小哥收走面碗,又上了一壺鐵觀音。姜連一邊飲茶,一手撐着耳側,帶着一絲倦意瞧着對面的宿鳴秋。
他知道宿鳴秋想跑,刻意一錯不錯地盯着他,叫他跑不掉。
他開口,語氣還是溫柔和緩,讓人一點也感覺不出他的壞心思:“小秋,你也知道我們是外地來的,對這裡一點也不熟悉,你看能不能幫幫我們,找一個當地的向導,我們想進韶光山脈。”
宿鳴秋磕磕絆絆:“向導……我們斧子鎮除了屠夫就是獵戶,天天進山打獵,你随便問問都能找到……”
他又不是那種旅遊小鎮上賺向導錢的孩子,别說對斧子縣的情況如數家珍,就算提個誰誰家的爹娘都提不出來。但他先占了人家的便宜,現在問到他卻說不出個一二三四,宿鳴秋也覺得十分愧疚,聲音越來越小。
“要不……要不你們請我姐姐當向導吧!”宿鳴秋眼睛一閉,把自家姐姐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