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姜連還睡着的時候,聞律已經尋了塊寬敞的空地,将手中天塹劍舞得虎虎生風。
懷中閃過一個綠點,聞律收招,拿出一枚藤蔓狀的綠松石扳指。
扳指内部好像藏着一隻螢火蟲,小小的光點在聞律指縫間岌岌可危地掙紮着,裡頭傳來一個宿醉方醒的渾濁聲音。
“呼叫呼叫,聞律在嗎?”
聞律頓了兩秒,回答:“主人,我在。”
“哦。”對方懶洋洋應了一聲,綠點寂滅。
聞律矗立在原地等待着,約莫一刻鐘後,綠點再次亮起。宿醉的男人剛剛用冷水洗了臉,又灌下一大杯冰塊進喉嚨裡,把隔夜酒精的臭味壓下,轉而冒出絲絲寒氣。
“呼叫呼叫,聞律,你們走到哪了?”
聞律忽略掉主人樂此不疲的“呼叫呼叫”,也不同姜連那般配合的回應“收到收到”,隻是正經答曰:“青石城斧子鎮,今日準備進山。”
“尾巴處理好了?”
“是,留了一個回去報信,按他們的腳程,七日便能趕到韶光山脈外圍。”
“七日啊……早了些。”
“屬下明白。姜先生會在山裡多待幾天。”
“帶他往禁區裡躲,那些人不敢進。”
不等聞律回複,對方已經關了通訊。聞律警惕地左右張望,确認無人,把藤蔓扳指收回懷裡。
繼續練完早課,聞律回到斧子客棧,姜連已經收整好行囊,點了一大碗羊肉泡馍吃着。
見聞律進門,姜連也招呼他道:“聞律哥!快來!這可是接下來幾天裡咱們能吃到的最好的夥食了!”
海口的瓷碗裡,上面飄着幾片鹵羊肉,湯汁裡泡着白花花的烙餅。姜連尤嫌不過瘾,加錢添了一盤鹵羊肉。兩人都不挑食,熱火朝天地吞下去,碗裡的姜蒜香菜連湯都喝了幹淨。
宿臨夏準時在客棧門口報道,她身上背着一把弓和箭筒,後面還跟着個小尾巴宿鳴秋。
宿臨夏倒是考慮過把弟弟放在苗叔苗嬸家裡,但預判了弟弟的逃跑行為,來回折騰反而麻煩,不如就将人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省心一些。
“要帶着小秋一起去嗎?”
姜連看見宿鳴秋跟着,有些疑惑。
“是,”宿臨夏一手摟過弟弟的小狗腦袋,把提前想好的借口說出來,“家裡沒人照顧小秋,您放心,小秋不會搗亂。萬一出了什麼問題,我會負全責。”
姜連不置可否,而是瞥了聞律一眼。
姜連不怕小孩子麻煩或者搗亂,但他很清楚自己身後的爛攤子,所以更擔心這姐弟兩個的安全。
聞律朝他點點頭,姜連便也應下。
一行四人往山裡進發。
在路上,宿臨夏給姜連介紹着韶光山脈的近況:“原本藍花山這一帶,都是老獵手們常去的獵區,不過前段時間下了場暴雨,藍花山上山體滑坡,死了不少動物,倒是很少有人過去了。”
“常去的獵區嗎……”姜連琢磨着。
若是什麼人迹罕至的區域,姜連還能抱有一些僥幸,但若是獵人常常踏足,那麼他尋到藍草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與普通草本植物相比,藍草的草葉綠中泛藍,白日裡便很顯眼,夜裡幾乎是一眼就能看見那些幽幽盈盈的藍光。
“我也去啦!”宿鳴秋高高地舉着手,顯示他的存在感,“暴雨那天,我也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