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如此。回程路上,請宿姑娘多加小心。”聞律倏地站起身,他身高體壯,哪怕面無表情,隻是普普通通地站立着,也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他向姜連伸出一隻手,姜連略感意外地仰頭,很快明白了他的舉動,搭上他的手掌,借勢站起來。
再不走的話,可能,就要來不及了!
姜連抿起唇瓣,指尖忍不住輕微顫抖。他不是第一次經曆逃亡,但直面他人洶湧的惡意,還是令他感到恐懼。
“宿姑娘,”姜連掐緊了手指節,感到一絲絲鈍痛,他長呼一口氣,使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些,從自己懷中取出一樣細細長長的東西,塞進宿臨夏手裡,“回家去吧。這樣信物不要拿給别人看,三日之内,會有人來找你結算酬金。”
“保重。”
話畢,姜連幾乎像是被牽着線的風筝一般,被聞律拽走了。
宿臨夏呆呆站在原地,許久未動。宿鳴秋觀察着她的臉色,安靜了一會,去拉她的袖子,呼喚道:“姐?”
宿臨夏垂下頭,想摸摸弟弟的腦袋,一擡手才發現手裡被姜連塞過來的物件。是一支花心淡黃的白玉蘭發簪。
“嗯?”宿臨夏原有的思緒一下子被這支發簪戳破了。
别怪她多想,但送女孩子發簪這個事,好像……有那麼點……不對勁吧!
信物信物是信物。宿臨夏在心裡默念三遍。
她剛想把發簪收起來,卻被五根纖細的手指劈奪了去。
宿臨夏吓了一跳,盡管隻瞥見那麼尖尖細細的指頭殘影,她也清楚那是誰。
“雨憂?怎麼了?”宿臨夏看向一襲水藍羅裙的女子,問道。
雨憂半阖着眼皮,眼角那抹靛藍的眼影仿佛沉疴病竈頑固不化。她将簪子舉到臉前,神情專注,指尖細細摩挲。
很快,她垂下手,靛藍眼影猛地豎起,露出微涼的殺意。
宿臨夏心裡一驚,不露聲色,卻一步上前抓住了雨憂的小臂:“簪子有問題?”
“沒有。”雨憂啞聲回答。
“那你怎麼?”
“這上面,有修遠大人的氣息!是那家夥!”雨憂恨得咬牙切齒起來。
但宿臨夏很快明白,雨憂的恨,并不是針對把發簪交給她的姜連。
“修遠”這個名字,宿臨夏曾在雨憂口中聽過不止一次。起初她也問過那是誰,雨憂絕口不答,後來宿臨夏就再不問了。
雨憂把發簪抓在手裡,沒有半點還回去的意思。宿臨夏等了片刻,想着那是姜連交給自己保管的東西,正打算開口索要,便見雨憂的身影如水霧化去。
她竟是連人帶發簪一塊躲進了戒指裡!
“唉!”宿臨夏無奈地歎了口氣。
“姐,我們回家吧?”宿鳴秋抓緊問道。
宿臨夏卻沒有動彈,她的腳像是紮根在地裡。她自姜連匆匆離去時,就有種感覺——她不能輕易離開。或者說,她不想離開。
她有強烈的直覺:姜連和聞律一定會踏足禁區!尋找藍草是他們的目标,但同時也是一個掩護用的幌子,他們沖着禁區而來,她沒辦法坐視不管。
“小秋,”宿臨夏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回道,“我們在這等他們出來。就等三天,三天一過,我們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