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米餅顔色白白的，口感軟糯清甜，甚至不需要牙齒去咀嚼，但宿臨夏總覺得難以下咽。

她在腦海中反複回憶與風甯之的對話，總覺得自己被他輕而易舉地帶着走了，不僅沒問出他的目的，反而被他教育一頓，甚至她還覺得，風甯之說的确實挺有道理。

雨憂從紫色圓環戒指裡鑽出來，默默地陪着她壓馬路。

“小夏，要聽我講講風家的故事嗎？”喑啞的氣聲從旁側傳來，虛弱到僅僅是遠處行人興奮的言語都能将它淹沒。

“嗯。”宿臨夏聽見了，點點頭。

“上一代神明首尊，風修遠，就是出自風氏一族。有他的蔭庇，風氏繁盛了數萬年，即使他離去，也确保了繼續有人護佑風家，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嗯……因為他與家人感情深厚吧。”宿臨夏答。

雨憂搖頭：“風氏沒有他的血親。”

“風家給過他很多幫助？”

“修遠大人能成神，完全是依靠他自己的力量。”

宿臨夏無言以對。既沒有感情也不存在利益，那為什麼要蔭庇風家，難道就因為姓“風”？

雨憂卻像聽見了她的心音，答：“對哦，就因為姓風。”

“什麼意思？”

雨憂答非所問，又講起了故事：“修遠大人的父親姓風，但娶了一個鲛人族為妻，風氏不認可，所以修遠大人生下來沒有姓氏，隻叫做‘修遠’。”

這是王子與美人魚的童話嗎？宿臨夏想。

“有鲛人一族教導，加上修遠大人天賦很高，他于少年時便展現出了驚人的力量。而風氏正沒落，同輩裡沒一個出彩的。”

照這樣發展，風家應當無論如何都要使他認祖歸宗吧。宿臨夏猜測。

雨憂再次心有靈犀地回答：“于是風氏花了大價錢招募殺手，屠戮鲛人一族，把修遠大人奪了回去。”

“啊？”宿臨夏驚訝出聲，“那他不是應該恨風家嗎？”

雨憂搖頭：“他的父親死前遺願，不要傷害風氏族人。修遠大人順利被冠以風姓。”

這是不是太憋屈了點？這樣魚死網破的“認祖歸宗”，換做誰心裡能夠接受呢？

“除了姓氏，修遠大人沒有接受任何來自風氏的助益，一人遠走，直至成神。而後……風氏每一個新生的孩子，無論天賦好壞，都擁有了強大的馭風能力。”

“他們繼承了修遠大人的能力。風氏自此，經久不衰。”

“為什麼？”宿臨夏不解。

“因為姓風。”雨憂複述着。

“風氏有一個祖傳的契咒，以姓氏為契，越強大之人，給予風氏的回饋便會越多。無論是否甘願。”

宿臨夏意識到，雨憂并不是單純地在講故事，她似乎想要借此告誡自己什麼。于是宿臨夏端正了神态，與她面對面，問道：“雨憂，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雨憂默了片刻，暗示地在宿臨夏左肩上空拂了拂，回答：“不要相信，任何風氏族人。”

宿臨夏愣了一瞬，垂下眼睛，她明白了。

這個“任何”裡面，也包括風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