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一無二嗎?
客觀來講,這世界上生活的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可主觀判斷,我實在找不出自己身上有哪一點與衆不同。
我是普通且無能的人,是冷漠又懦弱的人。
柯紅秀對我的評價高出我對自己的認知,這使我産生質疑。對她的質疑,也對我自己質疑。
萬一……萬萬分之一,若是我真能做得到呢?
我決定去海上看看。
海洋與陸地的味道截然不同,除了潮濕的水汽,還有粗粝的鹹味、海藻和魚類動物特有的腥味,這些味道和陸地上微微苦澀但溫和的草木味道相比,更加的猛烈殘暴。
我在深海裡撈走了大約二百萬立方公裡的海水。
四周的海水立即向凹陷處湧來,很快形成一個黑色水漩渦,我盯着看了一會兒,覺得頭暈眼花。
可惜這一舉措沒能使海平面降低,因為陵界的海洋盡頭有個我不能輕易觸碰的禁忌,我想,新湧入的海水大概是來自“禁忌”的另一邊,所以補齊了陵界的海水總量。
攜着大量海水,我回到白菟軒,找李伯伯簽訂了一份租借契約。
這件事我從年前就開始考慮,隻是被各種各樣的狀況阻止,拖延到現在——我難得擁有行動力的時刻。
租借的具體内容,是白菟軒的左側大門。
從契約生效的當天開始,白菟軒的左半扇門将呈關閉狀态,并且在門上貼了一張紙條:“此門損壞,請走右側”。要是正常營業的餐館,這無疑會影響生意,但白菟軒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李伯伯也不介意為我提供方便,而且,我還支付了一筆相當于整個白菟軒面積地皮費的租金。
李伯伯孤家寡人,雖然收下這筆錢,卻也無處可用,于是我的飲食品質眼見着又上升了一大截。
我在白菟軒的左側門扉上設置了一個異空間出入口。
這個異空間由我獨自建造,整體為球形,不是那類存儲物品的狹小真空空間,而是和外部世界一樣,擁有誕生和演化能力的小世界。
空間剛剛開辟時,一切都是混沌的。
天地未分,沒有風,也沒有光和暗。
我把身體裡光屬性的那把“鎖”拆下,投到頭頂變成太陽,但是因為缺乏暗屬性,這個世界沒有黑夜。太陽在西方落下的同時,又會在東方升起,如此周而複始。
風吹開濁氣下沉,我把搬來的海水放在小世界裡,于是小世界擁有了海洋。
沒有直接創造“水”,而是選擇搬運陵界的海水,是因為這些海水裡有現成的生物鍊,省得從頭開始演化,那個過程太漫長了。
海洋在光的作用下蒸發,繼而又有了雲朵和雨水。
空間、光、風、水,還有雷電。這是我目前擁有的五種能力——除了空間以外,其他四種都是借來的,本不屬于我,它們都是我身體裡的“鎖”。
僅僅這些元素不夠開辟一個完整的小世界,這裡沒有黑夜,沒有火焰和礦物,也沒有土壤和草木。但對我來說,這樣一個簡陋的地方,作為我的家,已經足夠了。
家,世俗意義上,它需要有一個房子的形狀。
我不會建房子,當然在海上也沒辦法建房子,所以我直接使用了風修遠留下的道具。
這是一座五層十二角樓閣,底部是邊長為三百米的正方形玉石基座,樓身四面開窗,全木質榫卯結構搭建。
普通木材的抗腐蝕、抗變形能力較差,不過經由煉器師改造,僅保留了木頭的原始外貌和纖維性質,抗壓防水防火防雷電,就算泡在水裡也不會壞。
屋頂的瓦片則是礦石燒制的黃色琉璃瓦,屋檐和牆面皆為十二角形,并且每一層都可以自由旋轉。
實際上,它是一個放大版的音樂盒,因為顔色像是金黃的枇杷,得名“玉音枇杷閣”。
在榫卯結構的夾層裡,藏有大量機關暗器,隻有把每一層扭到正确位置,播放出特定樂曲,才能夠使用它的功能,是件可攻可守的好寶貝。唯一的缺點就是,它特别能吃!特别消耗能量!
我在枇杷閣基座中安裝了一塊等人高的無屬性“靈髓”,類似超大号電池的功能,既可以為枇杷閣提供動力,也能源源不斷地向海中釋放靈素,促進海洋生物進化。
基座的一部分沒入海水中,我在吃水線上同時構造了“親水結界”和“斥水結界”,使它能夠像磁懸浮列車一樣漂浮在海面上,而不會與海水分離。
最後一步,最重要的一步,家裡必須要有一位“家人”。
我把小姑姑安置在整個圓球形空間的最底部。
不對不對,說起來,母親那邊的姐妹應該喊“姨姨”吧,所以按照我和風修遠的輩分,這位是我的小姨奶奶才對!
我的小姨奶奶是枚蛋,是海洋霸主、魚人王族最小的女兒,因為那一支魚人滅亡時,這位還沒從蛋裡孵出來,所以萬幸逃過一劫,隻是缺少同族的靈力撫育,這顆蛋日漸死寂。
風修遠交給我的時候,也隻說盡力而為,并不一定能救得活。
之前那些年我自身難保,沒有蘊養她的條件,好在她夠堅強,靠着與我相連的“因緣線”保住了最後一絲生機。我無比慶幸,否則等風修遠回來發現,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離他而去了,一定非常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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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
兩道一模一樣的聲音分别在宿臨夏的左右兩側響起,全方位立體環繞在她的腦中。
風甯之有點兒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