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芙微微睜大眼睛,“你好厲害啊。”
樓淩把劍丢給她,雙手抱臂,得意一笑:“我可是姜穗姜大将軍的後代,當然是頂天立地的預備名将!”
延慶逗她:“是是是,本宮以後就敬候樓大将軍的捷報了!”
說罷延慶舉起手裡随意揀的枯枝,“來阿芙,換我教你!”
王若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延慶一根枯枝直搗面門,她匆忙提劍格擋,堪堪将那樹枝擋在面前三寸。
她提了一口氣,剛說了句“公主……”
誰知延慶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打定了主意要教會她,那長長的樹枝又靈活地掃向她腰側——
這下王若芙卻是真顧不過來。
延慶速度比她快太多,眼見躲不過去,而她又不能在一息之間反手調動遠山紫格擋。
好好一柄百年神兵,在她手裡倒像塊朽木。
枯枝去勢不減,延慶忽然叫道:“等!等等……”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未出鞘的薄劍以極其刁鑽的角度穿過枯枝與王若芙之間的縫隙,那縫隙已經極窄,執劍人必得計算得極其精準,方能在擋下延慶這一招的同時,不傷到王若芙一星半點。
不過是一息間的事,王若芙向左躲了半步,腳掌堪堪落到地面。
延慶匆匆收力,“……我……我差點收不住!”
樓淩嘴角一抽,“乖,你真沒一點收住了。”
王若芙才剛站穩,還沒來得及回身,就聽見延慶驚訝的聲音:“長兄?你怎麼來了?”
她登時僵在原地,連鼻息都停了。
樓淩拉着她跪下,“拜見太子殿下。”
王若芙才回神,“拜……拜見殿下。”
蕭頌反手收劍到背後,“我去林子裡巡視,路過而已。”
延慶撇撇嘴,她素來與崔皇後不和睦,對着蕭頌也不見幾分好臉色,“那長兄請。”
蕭頌卻不急着走,“不要離帳子太遠,林子裡猛獸多,很危險。”
延慶懶懶答:“延慶明白,多謝長兄教誨。太子殿下還有事嗎?有事快請,不必管我們小女兒家了。”
平日裡蕭頌自然也不搭理延慶,但今日卻破天荒多留了片刻,“延慶,你既帶着樓家與王家的女郎出來,就要對她們的安全負責。”
延慶蹙眉:“我當然知道。”
王若芙能感覺到蕭頌目光壓在她頭頂——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她要仰着臉看他,求他一刻的低頭垂憐。
良久,她才聽見渺遠的,蕭頌的聲音:
“慢慢教她。剛才太危險了。”
延慶拖長了聲音答:“延慶明白,必不會再偃苗助長了。”
蕭頌離開了,銀甲藏青披風的背影,孑然往密林深處去。
王若芙問延慶:“隻他一人巡視林中嗎?”
延慶搖頭,“金吾衛會跟在後頭,隻是長兄習慣先行。”
樓淩拍了拍裙角的灰,攬過王若芙,“怎麼樣?還玩嗎?”
王若芙苦笑,“我手上沒力道,應先練練基本功吧?否則再好的劍到手上也是塊木頭。”
樓淩“嘶”了一聲,“也是。習武練劍都是童子功,像你這樣半路出家的,能拿得穩劍就很不錯了。”
延慶被蕭頌這麼一說,也是興緻缺缺,“算了算了,回帳子。被皇後看見又說我沒個公主的樣子。”
第二日清晨,王若芙早早地被帳外動靜吵醒。她梳洗完,換上一件利落的窄袖,随延慶一道出了帳子。
雪原上搭起一座高高的木台子,兩道明黃的影子交疊成一對龍鳳,那是天上地下最尊貴的一對夫婦。
皇帝高舉酒觞,好像說了一堆熱血沸騰的話,但王若芙一個字也沒聽清。
隻聽得最後蕭頌提高聲音的一句,“請諸位策馬入林!”
哦,這是冬狩大戲正式開場了。
延慶從前頭遁出來,跑到角落裡找她和樓淩,“走了走了,叉魚吃去!”
王若芙被她倆帶着走,餘光似乎不經意瞥見一駕白駒飛掠而過,馬上有一道天水碧的颀長影子,平日束在玉冠的頭發今日束成高馬尾。
她頃刻間意識到,那是林世鏡。
延慶回頭看着她,“怎麼不走了?愣着幹嘛啊?”
王若芙眨眨眼,“我表兄好像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