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半身的兩道傷疤顯露出來,一道是在左肩,豎直且細長,前後相連,還流着血,像是一劍貫穿的新傷。
另一道則十分猙獰可怖,一個如拳頭般大小的黑洞洞的的窟窿赫然留在心口處,雖沒有流血,但那不規整的猩紅創面依然觸目驚心,看着像是活生生被人剜了心。
可看傷口走向,更像是……
自己挖的。
潭面上的水汽愈來愈密集,成片成片地往上冒,潭邊的霜雪大片大片地消融,化作冰水流入潭中,很快化為沸水。
他浸泡在潭水中,朦胧的水汽将他包圍,身上的兩處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之勢愈合,心間的傷口尚未徹底愈合,他平靜的雙眸忽而一變,似壓着無盡洶湧的暗潮。
那把沒入石中的劍仿佛受到什麼感應一般,忽然顫抖起來,一刹那間破石而出。
可一瞬間它仿佛又失去感應,在空中呆滞一刻,落進雪地裡,壓出一道劍痕。
潭中人擡手一招,劍便落入他的手中,他拿着劍端詳,雪白的劍身映出他那如冷鋒一般的眉宇,他屈指輕彈劍身,劍身發出一陣清幽的劍吟。
“你也感應到了,是不是?”他的聲音同冬日山間清泉一般冷冽,又似突然逢了春,變得溫和,“三百年了,我終于感應到她了,我們去找她。”
他離開寒潭,兩指交疊打了個清脆的響指,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便已幹透。
擡手間,寒潭内的珠子被他吸入手中,他仔細整理形容,而後一瞬百裡朝某處而去。
雲頌迷迷糊糊睡了一覺,但這一覺并不安穩,夢境一個接一個地來。
說是夢境,更像是某些片段,忽閃忽現,如同碎片一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攪得她煩悶。
這種模糊抓不住的感覺實在是讓人生厭。
雲頌擡手看了眼手骨,靈力已恢複至三成。
差不多了。
她起身推開窗,四下寂靜無人,唯有明月當空,傾灑了一地清輝。
羨之醒得早,坐在桌邊等,聽見隔壁動靜,推開窗看向雲頌問道:“殿下,現在走嗎?”
雲頌點頭,“嗯。”
兩人翻窗而出,輕身落在青石路上,羨之捏着尋渡石,領着雲頌往一條深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