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畫下四道符印,分别落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符印落下的瞬間,陣法流動的方向頓時逆轉,“可他不知,我與三百年前已不一樣,他當初鑽了我靈魂缺失的空子,而如今這點反噬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去破陣吧,江衍。”
江衍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雲頌,沒再說什麼,當機立斷破了陣,
破陣的同時,反噬盡數落到雲頌身上,她身子一沉,喉間湧起一股腥甜,她強行咽下。
正用黑霧抓凡人的蘭茹感知到與她相斥的氣息,轉過身來看向樓頂,眼神凜冽。
不知是不是嫌吵,她用黑霧裹住衆人的嘴,他們喊不出聲,隻能蹬大着眼睛,雙手胡亂抓着抓不住的黑霧掙紮,她身上的黑霧仿若一條條毒蛇,緊緊纏繞着生人,汲取着他們的血肉和精氣,凡人在黑霧中漸漸變得幹癟,最後隻剩下一具枯骨,被丢棄在地。
蘭茹踏步而上,一瞬到了雲頌跟前,漆黑如墨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像看仇敵一般。
對方的氣息讓她感到十分不舒服,她露出尖牙朝雲頌猛撲過來。
那宛若毒蛇般伺機而動的黑霧在将要觸碰到雲頌時停下,蘭茹怔了一瞬,拼盡全力往前撲騰,卻再也不能前進半分。
雲頌浩瀚如海的靈力形成一股看不見的威壓,将蘭茹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她伸手摸了摸蘭茹的臉龐,面露難過,“蘭茹,好久不見,你受苦了。”
蘭茹眼中沒有任何清明之色,仍是張着血口,不停地嘗試掙脫禁锢,欲将雲頌撕成碎片。
雲頌看着蘭茹身上渾厚的戾氣蹙起眉心,這戾氣吸入體内,屆時三股氣息她體内共存,她方才經曆了一道反噬還未恢複,若是壓制不住被吞了理智陷入瘋魔,還不等殺了藤厭她就會先殺光此地的所有百姓,屆時能有人阻止她麼?
她看了眼江衍,難以下定決心,若是她瘋魔了,誰都認不出來又當如何,百姓,蘭茹,江衍,是不是都會死在她的手裡……
江衍撫平雲頌蹙着的眉,“殿下,不要憂心,别忘了我出身奈落,天下的惡鬼我都能管上一管。”
說着,他就要去吸收蘭茹身上的戾氣。
雲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搖了搖頭,“你看見蘭茹身上隐在黑霧的暗金色的符文了麼?”
江衍點頭,他看見了,所以他才更不能讓她去解決,那符文定然是藤厭用來控制蘭茹的,若是被她吸入體内,她是不是會被控制住,再一次被藤厭所殺?
那這一次,她還能回來嗎?
肯定是回不來了。
她已沒有了神魄引。
“殿下,信我。”江衍道。
“江衍,你會與我動手麼?”雲頌問。
“自然不會。”
“所以,你吸了這些戾氣,為不與我動幹戈,是打算自戕在我的面前麼?”她的聲音極輕,面色也沒有任何改變,但江衍還是聽出她壓抑的憤怒,就像覆在洶湧海面上的一層薄冰,隻要他答一個“是”,那海水就會沖破那層薄冰席卷而上,吞沒一切。
江衍回答不了,因為他做了這個最壞打算。
這陣法破不了,強行破開,蘭茹會魂飛魄散,她定然是下不了手,若不破,蘭茹不吸食生人,也會被慢慢耗到消散,除非殺了布陣人,可蘭茹卻撐不到那個時候。
所以隻有将陣和戾氣一起引到另一人身上,凡人之軀承受不住這般兇煞戾氣,她也不會用凡人的命去做這事,她隻會自己來,這藤厭給她設了個死局。
可他不會讓她用自己的命去做。
所以他來便好,他絕不會傷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