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意正濃,煙雨似霧,碧草如絲,山上桃樹抽枝發芽,昨日還是粉嫩的花苞仿佛一夜之間瘋長綻放成花,沾了一層細密的晶瑩。
鳥雀被打濕翅膀,重重落在樹枝上,震落一地水珠。
雲頌被驚醒,江衍不在身旁,她光着腳丫,踩過略帶濕意的青石磚,穿過長廊,看見在竈台間忙碌的江衍,心便安定下來。
諾昭看見鳥雀,玩心大發,鳥兒被吓跑。
雲頌看過去被桃花吸引視線,走到桃花樹下,踮起腳尖湊近聞了聞花香。
似有若無的,不算過瘾。
婺霞神山的桃樹受靈氣浸養,長得比人還高,雲頌的個子不算矮,卻也隻能将将夠着。
她踮腳感到吃力,索性伸手撥下一枝湊到鼻尖。
這下算是真正聞着了,當真好聞,是沁人心脾的香味。
當下春意正濃,春風是寒的,和着煙雨貼在皮膚上,涼意能直往人骨頭裡鑽,更何況雲頌還光着腳,穿着薄衣,整個人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半點熱意。
可雲頌仿若不知冷般,固執地要聞夠桃花香味。
諾昭勸道:“殿下,當下正冷,先回屋吧。”
雲頌搖了搖頭。
她昨夜做了個夢,夢裡有滿山的桃花,還有爹娘和雲厲。
諾昭看勸不動,飛進廚房找江衍,“江衍,你快去勸勸殿下,殿下光着腳丫子呢,多冷啊。”
江衍當即放下鍋勺,淨手走出廚房。
他看見雲頌一身單薄地站在細雨裡有些生氣,俊朗的面容覆上霜色,他快步走過去,一把抱起雲頌。
江衍身材健碩,抱起雲頌輕而易舉,雲頌被驚了一跳,手中枝桠猛然松開,枝節在她手指上劃出一道細長的傷痕,冒出血珠,又很快複原。
桃花枝因這番大動靜,震落滿枝的水珠,江衍微微彎身擋住雲頌,水珠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江衍抱着雲頌回屋,雲頌見是江衍也不掙紮,任他抱着走。
雲頌未用靈力護體,方才不覺的寒意這會一個勁地從身體裡各處鑽出來,她覺得冷,往江衍懷裡鑽。
江衍好氣又好笑,用靈力護住雲頌,“既知冷,為何還要在那寒意裡站那麼久?”
雲頌擡頭,看見他幹淨利落的下颌線和青果般的喉頭,她盯了一會兒,道:“昨夜夢見爹娘和雲厲,今早醒來不見你,來尋你時見着桃花開了,便着急想要看看。”
江衍聞言一頓,将她放在床上,取來一塊巾帕給她擦去腳上的水漬,柔聲問道:“他們可有跟你說什麼?”
雲頌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隻是站在桃花樹下,看着我笑。”
江衍給雲頌穿上鞋襪,又拿來新的巾帕給她擦頭發,“那想來他們見你如今一切安好,是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