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沒再玩手機,趴着睡覺沒有老師管他。
“你真的不去吃飯啊。”衛華不意外,但還是勸了幾句:“你這學習強度吃這點根本撐不住啊,好歹吃幾口。”
“我實在受不了,帶了泡面來。”
衛華豎了個大拇指。
“給你說說我的前車之鑒,剛開學那會我就是受不了食堂的飯菜,然後開始吃速食。”
“嗯?”金于詣剛撕開高湯泡面的包裝,聞言擡起頭認真聽。
衛華指了指旁邊:“包括我旁邊的哥們,他當時和我一個班,班裡有五六個人吧,都帶了速食,像自熱火鍋啊,拌面什麼的。”
“還挺默契。”金于詣說。
“是啊,一個星期後,默契地一起便秘了。”衛華說到這裡,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仿佛回到了那年那時。
“......”
金于詣突然就不那麼渴望手裡的面了。
“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存在感特别強,每吃一口飯喝一口水都感覺東西在胸口,根本下不去,整段腸子都被堵住的感覺。”衛華心有餘悸地摸摸肚子。
金于詣閉眼,默默捂住臉:“這倒也,不用說得如此詳細。”
“啊,對不起。那年,我們一起去醫務室領藥,醫生一人給發了三片健胃消食片。”
“三片?”這也太摳了吧。
“是啊,一天的量。每年九月份都有大量新生便秘,醫務室已經多準備了,但那年的高一犟種特别多,還是供不應求了。”
衛華聳聳肩:“所以我現在甯願吃食堂......好歹也算新鮮的吧,實在不行每餐飯後來一個水果,好歹能緩解點,但也隻是一點,能正常上廁所的程度吧。”
真是進退兩難,就不能取個中間值嗎?
衛華走後,他還是決定先吃泡面,眼下他也沒得選了。
教室最後有一個飲水機,出來的燙水可以接近沸騰的溫度。
但不巧水桶裡沒水了,還沒來得及叫水。
一樓有三個班,三班的旁邊是二班和一班。
金于詣端着泡面碗站在二班的窗前觀察,班裡一個女生正在做題,社恐屬性大爆發,遂放棄。
走到一班,更是精彩,兩個小情侶親得難舍難分,火花一觸即發。
金于詣自戳雙眼,在心裡默念得罪。
那就隻能去老師辦公室看看了。
“你複讀這一年來,逃課,睡覺,就沒有一天是認真學習的。”
辦公室傳來李木根的訓斥聲,和早上一模一樣,或許因為在飯點沒吃飯,顯得更加憤怒。
“是啊,這孩子是聰明的,就是不肯用心,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金于詣拿泡面的水頓了下,順着玻璃窗往裡看去。
那是個在秋天穿着條紋短袖衫,配短褲,流着小胡子,面色發灰的男人。
金于詣不自覺蹙眉,這個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能讓人揪心的感覺。
在步入寒涼的天氣傳的涼快本就不正常。
這男人看上去三四十歲,是很帥的,胡子有一種不加打理的野生感。
看到一臉不不服氣,站在旁邊的河令卓,兩人五官神似,這個男人大概是河令卓的父親。
金于詣想起衛華說過的話。
“‘但是我們都猜是他不想考了,畢竟他家裡吧,有點那個......他家裡情況有點困難,他應該也想早點打工吧......’”
金于詣忍不住駐足門前。
“好了,這次就算了。”肖至義臉色不好看。
“寫一千字的檢讨,手機沒收,就不要下處分了,如何?小河家也不容易,學習的機會難得。”
肖至義拍拍李木根的肩膀。
“學習的機會難得,他珍惜了嗎?”李木根瞪眼。
“珍惜了嗎?”男子還要補刀,一邊擰着河令卓的胳膊。
“别碰我。”
河令卓一下子炸開鍋,揮開男人的手。
金于詣這才看清,河令卓的手上多了一道破口的傷口,約莫一厘米,隻是沒流血,應該是剛傷的。
“你還不知悔改,你爸爸生你養你容易嗎?”
這句就有點咄咄逼人了,門外的金于詣皺起眉頭。
河令卓沒說話。
肖至義再也看不下去,冷下臉:“好了,罰就罰,錯就錯了,您還想怎麼着的?”
“起碼跟我道歉吧。”李木根喝了口綠茶潤潤嗓子,眼光看向河令卓。
“道個歉,這事情就過去了。”肖至義勸他。
“實在不好意思啊,李老師。”男人在後面鞠着躬:“小時候沒空管教他,實在是沒規矩了。”
“嗯。”李木根從嗓子擠出聲音。
“快點。”肖至義說。
“你覺得自己沒錯。”李木根瞪他。
“對不起。”河令卓冷不丁冒出一句。
“聽不見。”李木根坐下來,不停拍桌子。
那聲音入耳刺耳,聽着心裡不舒服極了。
“對不起。”這回他的聲音大了點,但仍舊沒擡頭。
“對不起什麼,說清楚。”
“我不應該在考試的時候玩手機,對不起,可以了嗎?”河令卓擡起頭,直視李木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