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回家,金于詣輸錯了幾次密碼鎖,有點恍惚。
有累的,也有疼的。
他有設想過普高有多累,但升級難度似乎超乎想象。
打開大門依舊是淺色瓷磚紋路,空蕩蕩的,好像和沒搬出來之前沒區别。
他有一瞬間覺得,不管離老爸老媽多遠,去到天涯還是海角,他都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就會這麼過下去。
拖着衣服疲憊不堪的身體,裝着炸彈的腦袋,做一個優秀的演員,為家裡争光添彩,赢得更多的利益。
想不想要都不重要了。
沙發是布藝的,應該是淺藍綠色吧,他也分不清。
可笑他學了這麼久的油畫,隻知道跟着教程調顔色,真正的美感他是不清楚的。
不過一會,門鈴就被按響了,居然是劉逸塵。
金于詣對他的突然來訪感到奇怪。
貓眼外的劉醫生挂着個黑眼圈,頭發也微微淩亂了。
金于詣趕忙開門放人進來,一進來就是一股明顯刺鼻,濃厚的煙草味。
他皺了下眉:“家庭醫生也要應酬嗎?”
“啊,别提了。”劉逸塵毫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瓶冰水。
“你突然冒出來,污染了我的沙發。”金于詣面無表情:“我頭疼。”
“突然?”聞言,劉逸塵更加委屈了:“我給你發微信又不回我,我以為你特别忙呢。”
這下輪到金于詣尴尬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微信,劉逸塵一個星期前給他發了一條消息,約針灸的時間,他沒回。
三天前,可憐的劉醫生發了個表情包試探他。
今天早晨,劉醫生再次向大忙人确認了時間,金于詣一條都沒看見。
忙是一方面,他也在逃避老爸老媽。
所以特意不看微信。
“我的錯我的錯,你有沒有換洗衣服給我啊,我去洗個澡。”
金于詣拿了一套新衣服給他:“送你了。”
五分鐘後,劉逸塵挂着水珠出來了。
“你沒洗頭?肯定還是有味道。”
劉逸塵:“......有人和你說過你這樣潔癖是娶不到老婆的嗎?”
“女孩子都很愛幹淨的。”
金于逸停頓一下:“而且我也不想結婚。”
“正常,我也是丁克,現在年輕人丁克隻會越來越多,哈哈。”
“你到底去幹什麼了?”金于詣深吸一口,發現空氣中還是有揮之不去的淡淡煙草味。
和河令卓身上的很像。
“今天遇到一個大老闆,特别愛抽煙,我勒個去,你是沒看見,一口黃牙,前段時間得了肺炎。剛好全了老婆就勒令他戒煙,但他忍不住啊,托人從雲南空運了煙葉子,要我給他做卷煙。”
金于詣:“......”
河令卓以後會不會也活成這樣?對于十八歲的少年來說還是太驚悚了。
劉逸塵絕望地抹了把臉:“可我是醫生啊,而且我和他說了,這種勁兒會更大,他不信,非要說原料新鮮最健康,還說醫生地手穩準狠,不卷煙卷什麼。我根本勸不動,我現在是一邊給他治病一邊給他卷煙,一下午卷了一袋子,靠。卷了就算了,他還非要我也來幾根,不抽就是不給他面子。”
家庭醫生的生存環境比想象中險峻。
“是暴發戶吧。”看着劉逸塵一臉衰樣,金于逸莫名想笑。
“是啊,大廠長。”劉逸塵感歎:“可惜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你不已經是我們家的家庭醫生了嗎?還要去賺外快?”
“我要不去,他分分鐘滅了我,我還要不要在圈子裡混了。”劉逸塵攤在沙發上,扭頭看向金于逸:“不說我了,你這幾天怎麼樣,聽說你叛逆了?”
“嗯,發育晚,叛逆期延遲了。”金于詣歎氣:“我不是很想談這個問題。”
“好事啊,誰沒叛逆過,像你這種沒叛逆期的現實青少年才比較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