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學,河令卓走得很早,就像刻意回避一樣。
金于詣在海灣花園門口下車,左顧右盼一圈,依舊沒看見他。
完成作業以後,他打開遊戲,還沒等申請進入世界,河令卓就下線了。
……
他越來越搞不懂自己在幹什麼了。
今天中午他去學校吃了飯,他想給河令卓一點空間。
仔細想來在他轉學之前,河令卓一直是一個人吃飯的,他算不算占用了他的獨處時間呢。
幸好今天中午吃得是面條,雷不到哪去。
當然,他也就隻吃了面,其他菜依舊難以入口。
人際關系的捉摸不透,簡陋的生活,沒完沒了的習題。
他想到過會難,沒想到這麼累這麼難。
最值得一提的事情還是遇見了河令卓吧,雖然也有苦惱在。
但這間學校也的确給他注入了一種暈乎乎,仿佛置身雲頂的活力。
早早倒了飯,沒有理會衛華一起走的請求,金于詣有目的的加快步伐,從快走到慢跑。
他還在。
教室裡隻有他一個人。
金于詣輕輕扣了扣桌子:“醒醒。”
“怎麼了?”河令卓嘟嘟囔囔起身,半眯着眼睛看他。
像一隻剛起床的狸花貓。
“去醫務室。”
“……不去。”
“我聽了你的,去食堂吃飯了。”
“……”
校醫室裡,老師也去午休了,金于詣讓河令卓坐在凳子上,他坐在更高點的床邊緣,替他處理傷口。
“血迹都幹了。”
“我自己可以處理。”
“那為什麼不換紗布?”金于詣反問。
他不是在給自己找借口,看着同桌不會照顧自己的确很礙眼。
金于詣這時候還沒意識到,他已經開始變了。
如果在一個月以前,就算河令卓在他面前暈倒他也不會伸手,而是會選擇撥打120。
因為不想惹上麻煩,他一度是甯願幫忙但不多管閑事的人。
這麼說吧,他可以扶老奶奶過馬路,可以在一定情況下勸說别人,但不會摻和他人的私事。
河令卓笑了,不是他平時那種帶點調侃和嘲諷的笑,也不是很肆意的笑容,隻是一個簡單到不能簡單的笑。
“你在關心我?”
還以為他會開“绯聞男友”的玩笑。
“建設同學關系,不可以嗎?”
他笑起來太漂亮耀眼了,金于詣隻能避開視線。
“可能會有點疼,血幹了,黏在一起了。”金于詣緩聲預告。
“我縱橫這一片多年,已經不記得疼痛是什麼了……啊,金于詣,你輕點。”
嘴上說着不記得疼痛是什麼的家夥眉眼皺在一起,眼角閃過水光。
畢竟臉上有很多神經,想完全不疼隻能打麻醉了。
“抱歉,我會再小心一點。”金于詣此刻的認真程度不亞于一場考試。
揭開紗布才發現,是一小塊擦傷,這次的傷比以往都要嚴重,他明明說過打人不打臉,證明還是在意臉蛋的。
大概真的有嚴重的事情吧,不過等到周日也能好差不多了,根據金于詣觀察,此人的自愈能力很好,大概真的是被打多了的緣故。
酒精棉球壓上去應該會很疼,臉上還是用碘伏比較好。
金于詣心無旁骛,用做實驗的手法小心給傷口消了毒,這樣應該就不會疼了。
但河令卓是誰,就算龇牙咧嘴隻能睜開一隻眼睛也不老實。
“你的眼睛真亮。”他突然蹦出一句,金于詣手一抖,碘伏棉球摁在了傷口上,河令卓炸毛一樣的彈起來。
“痛痛痛,你這個人怎麼不經誇。”
“……你不是說感覺不到疼痛了嗎,馬上就好了,給你包紮。”
“你的手法還挺專業,當醫生應該挺受歡迎,穿白大褂特别的性感的那種男醫生。”
好了傷疤忘了痛,消完毒,河令卓又開始嬉皮笑臉,對着鏡子左右照着:“比我包的好看多了,充分體現了我的帥氣,十分。”
“記得要定時消毒,如果發現你的紗布沒換的話。”我會給你換。
不對,話到嘴邊咽了回去:“我會提醒你。”
“好的,金醫生。”
河令卓突然主動湊近他:“剛才話沒說完,醫生,有人說過你湊近看特别好看嗎?有一種性感又清純的感覺。”
“你換新校服了?很适合你,不過白大褂應該更适合。”
“……”
“現在你是第一個了。”
“是嘛,那我還挺幸運的,因為第一個會印象深刻。”
要印象深刻做什麼。
回去的路上,金于詣找了個借口脫身,獨自坐在學校的花架下打開微信。
Y……
找到了,初一一班,殷曆明。
他是金于詣初中時的朋友,自從上了高中後聯系變少了,印象中他是個感性的男孩子,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比較細心,所以玩在了一起。
他告訴過金于詣他的一個秘密,他喜歡男人。
對于當時的金于詣來說,殷曆明不過喜歡上了另一個Y染色體,他告訴殷曆明,兩個Y染色體是超雄綜合征。
但當時也沒有特别排斥吧。
翻開朋友圈,發現他濃妝豔抹的自拍和五顔六色的長發,金于詣知道自己找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