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演出當天,所有人都提前一個小時到了。
“我能不能拿到禮盒就在此一舉了,拜托大家了,尤其是你,河令卓。”錢冰話鋒一轉,看向正在吃河令越棒棒糖的黑皮鐵柱。
河令卓:“?什麼意思,我吃完這根就順詞。”
“他把我最喜歡的草莓味吃了!”河令越簡直想尖叫。
“我就不喜歡吃草莓味了?”河令卓反駁她:“你看,你還有西瓜的,可樂的,山區的小朋友都沒有呢。”
申葉霜在進行冥想,盤着腿閉眼聽音樂:“别吵了。”
穿着大棉服做冥想割裂又滑稽,金于詣印象中都是穿着瑜伽服或者飄飄欲仙的衣服的。
“有用嗎?”金于詣很好奇。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我用來緩解賽前焦慮。”
“不用了,目前人生沒有羽化登仙的打算。”金于詣歎了口氣。
他們壓軸上場,前面有十幾場,加上劇院特别吵,金于詣的偏頭痛又犯了。
對河令卓說我能不能聞聞你衣服的味道大概會被打吧。
緊張多少是有一點,他倒是不怯場,換成任何一個場合都不會怯場,但這是鄉村愛情故事啊。
頭痛的效率就會下降,也許會忘詞。
忘詞了是一說,但他昨天答應了河令卓會幫他救場,這個是最重要的,這不同于以往學習生活,不是随便的場合,咬牙想了一下,金于詣決定吃藥。
他默默離開,去前台買了一瓶礦泉水,到廁所門口的休息室吃了一片勞拉西泮片。
劉逸塵說,想要有效治療他的神經性偏頭痛症狀主要還是得心理放松,他對自己要求太高,導緻壓力太大神經繃得太緊,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樣。
不如說是心病,吃藥根治不了,心病還須心藥醫。
可怎麼不緊張,怎麼不焦慮,怎麼停止對自己提高要求,金于詣停不下來。
劉逸塵說,什麼都不管不顧就好了,可爸媽就他一個孩子,爺爺奶奶疼愛他,從小他就是家裡的楷模,那些不常見、不常聯系的表兄弟姐妹們之間,他也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所以完全抽離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不是金于詣,是其他什麼人。
不管不顧一詞金于詣看來很不負責。
他幾乎不吃這個藥,因為勞拉西泮片有副作用,比如可能産生依賴性、乏力眩暈、思維混亂、影響腎功能。
學習的人怎麼長期服用,何況并不健康。
而且這個副作用說好聽了就是飄飄然的感覺,飄飄然的感覺可不就是什麼都不在乎了麼,可說難聽就是變得像傻子一樣,莫名其妙的開心莫名其妙的笑。
劉逸塵說過,他居然沒有發展成抑郁症,可能還是與他從小的環境有關吧,物質生活太好了,不會真的悲傷春秋,不會真的絕望。
可能是心理作用,金于詣感覺吃完後心裡輕快了一點,随手把藥放進了長衫的口袋。
“金于詣,你在廁所嗎?”是衛華的聲音。
怎麼找到這裡來了,金于詣推開門:“怎麼了?”
“在這啊……”衛華長舒一口氣:“我好緊張。”
衛華穿着短袖棉麻服,本身就看着傻裡傻氣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莫名看起來更傻了。
“别緊張,”金于詣安慰他:“還有一場演出呢,台下那麼多觀衆評委你都不緊張,還緊張表白做什麼。”
“謝謝提醒啊。”衛華痛苦地閉了閉眼:“想到這個更緊張了。”
回到化妝間看見河令卓“黑着臉”,面無表情的背台詞的樣子,金于詣就有一種預感,這個話劇要完。
一個本身存在即是混亂,一個緊張的在抖腿,申葉霜還在做冥想,潘雲實依舊沉默……這麼看來還是年紀最小的河令越最靠譜。
金于詣默默縮到了河令越旁邊。
“咋了?”
“你看着特别有安全感。”金于詣老實回答。
“我認可。”
“下一出——《鄉村愛情故事》。”
河令越款款走上台報幕,一點不見緊張。
“二十年前,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落裡,年輕的賀紅花失去了父母,居住在表姐家幹活換飯吃。”
幕布落下,再拉開舞台就是一地豬草,錢冰用鐮刀割開豬草,放進籃子裡,她仰頭四十五度看天,歎息。
“真是個好天,可惜俺還有幹不完的活,真想要和鐵柱一起去後山割豬草呀。”
她擦了擦汗。
金于詣通過後台的角度觀察台下密密麻麻的人表情。
觀衆放下了爆米花,神情變得呆滞,評委的表情一下嚴肅起來。
接下來是申葉霜出場。
她馬上入了戲,叉着腰對錢冰嚷嚷:“死丫頭,做你的活,要是我的晚飯晚吃了一分鐘,你就一口都别想吃了。”
錢冰的神色委屈了起來:“好嘞,表姐。”
幕布再次拉下。
“吃完晚飯後……”河令越拿着麥克風說着。
這次舞台中間出現了一把闆凳,申葉霜大大咧咧坐在上面摸着肚子:“紅華,昨兒俺們村的張牛來下了聘,俺答應了,可俺舍不得你哇……”
“不,表姐!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擅自替俺做決定?”
“恁必須嫁,那張牛家條件多好,人傻錢多的,你上哪再去傍這樣的地主?”賀杜鵑啐了一口:“沒得商量,兩周後,準時出嫁!”
賀紅花哭着跑了。
“嚯嚯嚯哈哈哈,終于把這個死丫頭賣出去啦,俺拿到的錢,可以把俺家翻新一遍了!”這是申葉霜的獨白。
本來一切順利,在河令卓登場的時候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