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來了?”
淩晨六點半,金于詣拿着黑咖啡從後門走入教室,看見了正在畫闆報的河令卓,十分尴尬。
“……”頓了一下,河令卓反問他:“我來趕進度。”
“畫得真好看。”金于詣忙說。
“有點假,你看都沒看。”
“對不起。”
兩個人揣着不同的心思尴尬着。
一切都得追溯到話劇拿獎的那天,金于詣按照約定把花遞給錢冰,衛華和錢冰也在休息室見面了。
正在偷看的時候,河令卓路過,問他鬼鬼祟祟在幹什麼,兩個人就這麼目睹了衛華的告白全程。
聽着衛華朗讀的一段尴尬誓詞後,他這麼說:“文案是網上的,花不是自己種的,項鍊是買的,但是喜歡你是真的。”
河令卓本來被惡心得想轉身就走,但是聽到這句話硬是留了下來。
結果不出意外他被拒絕了。
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接下來錢冰說得那句話真的紮到了衛華的心。
“謝謝你這麼勇敢的告訴我了,我也會勇敢的告訴我想要說得那個人的。”
結果推門而出,就是錢冰想看見的人。
“可我不想聽。”
金于詣記得他用一種很冷的語氣說:“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
然後錢冰哭了,直接轉身離開了,最不能接受的人是衛華,他朝着河令卓大喊大叫了一頓。
“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總是糟蹋别人的心意,哪怕說好聽點都不行嗎?”
結果河令卓一句話都沒說。
“我受夠你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氣得衛華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本來說好的自助餐也泡湯了,兩個人是一起坐公交回去的。
“你演得這麼生硬是真的不會演還是不想和錢冰一起演?”
河令卓一直以為他知道答案,但他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不會演。”
金于詣的心跳加快了,準備好事先準備的台詞:“是不是因為沒有戀愛經驗,所以……”
“你呢,你演得這麼僵硬是因為沒有經驗嗎?”
金于詣沒想到他會反問。
“是的。”
“怪不得直接就把我撲倒了,我以為你想加吻戲呢,原來是因為饑渴啊。”河令卓調侃他。
原來是因為饑渴啊。
饑渴,這個詞好羞恥。
“我沒有……”他蒼白無力的辯駁。
更意想不到的是,河令卓還原了一遍。
他突然靠的很近,再一次如鼓敲響的心跳提醒着金于詣,這種感覺不是偶然。
“這個距離,”他觀察着金于詣的反應:“真的不是想加戲嗎?”
是朋友之間開的玩笑,對吧。
好兄弟之間這麼開玩笑很正常,對吧。
張飛和關羽一定也會有這樣的時刻吧,要不要回去再看一遍三國演義?
就在金于詣頭腦風暴的時候,河令卓縮了回去,他挑着眉看他:“我是什麼不良少年嗎?怎麼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難道是調戲?
金于詣閃過一個不可能的念頭。
河令卓就是這樣……不正經的性格,做出什麼都不奇怪。
“好了,我回答你上一個問題,我談過一段戀愛。”
這正經宛如相親的語氣又是怎麼回事,男人心海底針,變化太快了。
“是什麼樣的人,一定很漂亮吧?”金于詣慢慢平複心跳。
“一般,但是特别有錢,不過沒你有錢。”
說完這句話,河令卓就岔開了話題,金于詣也不能再多問。
他沒有直接回答金于詣的問題。
接下來的一整晚,他都有點恍惚,和鄉村愛情故事拿獎時一樣。
“你的那個……”
“什麼?”金于詣回過神,發現河令卓盯着自己。
“沒,走了。”
然而他并未多說,點燃一根煙,走進了小區深處,金于詣就這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直到消失的很久很久之後。
他沒有辦法正視自己的心意,沒有辦法确定河令卓在想什麼。
他會覺得我是個比他還要瘋狂的瘋子。
那就保持安全距離吧,金于詣又縮回了熟悉的舒适圈,逃避,視而不見。
他從小就是這樣,感情上的事情宛如擠牙膏,出來一點點,等表面風幹了擠出來一點點。
在他還沒理清情感的時候,暗戀對象要麼有男友了,要麼就畢業了。
媽媽說過,感情是很珍重不能開玩笑的事情。
可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如此強烈,甚至規劃到了以後,而這居然是一個男人帶給他的。
他自認為并不是個守舊派,可一下跳到另一個高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何況他很慢熱,何況河令卓不一定會接受。
所以他不能着急改變,但他也不知道怎麼面對河令卓了。
對于河令卓而言,尴尬來得沒有那麼複雜。
下台休息的間隙,他在網絡上搜索了“勞拉西泮片”。
作用功效:治療焦慮症及由焦慮、緊張引起的失眠症。
金于詣不像有焦慮症的樣子,倒像是有強迫症,家裡幹淨到一顆灰塵都沒有,記不下來的題目會一直背誦到滾瓜爛熟為止。
于是他搜索:強迫症是焦慮症的一種嗎?
得到不是的答案之後,莫名松了口氣。
那就剩下焦慮、緊張了。
他繼續往下翻,這個藥有鎮定抗焦慮的作用,對神經性頭痛有較好的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