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金于詣從研究分數的沉浸中出來。

“什麼事，老師？”

肖至義拿着的是金于詣剛交上去的五好少年申請表格。

金于詣的心跳有些加快，這大概率是要給他的意思了。

“這胖大海真難喝啊。”肖至義砸了砸嘴。

“喔，于詣，這次叫你來，是先問問關于河令卓的事情。”肖至義反手把表格拍在桌上：“坐。”

這時離下課還有十分鐘，辦公室裡沒幾個老師，但是張煥也在。

“啊，您說。”

“河令卓最近狀态不錯，不僅參加了黑闆報比賽，還主動寫了試卷，甚至他的到課率都變得很高……”肖至義遞給金于詣一張A4紙。

他居然建立了一個河令卓Excel表格，裡面詳細記錄了他的作業、考試、出勤情況。

肖至義作為班主任已經相當負責了，排除他暗戀河令卓的情況。

“感覺自從你轉學之後，他就變了，連頂嘴都少了。”

原來這算是少的。

“你和他關系好像不錯吧，上次你們一起畫了黑闆報，這次的表格也是他幫你謄寫的。”

肖至義笑笑：“如實回答就好了。”

張煥一邊塗口紅一邊插嘴：“我上次看到他倆一起回家呢，關系可好了。”

“是的。”金于詣點頭，但他不知道肖至義為什麼要問這個。

“這次的五好青年綜合考量下我本來就想給你或者申葉霜的，但申葉霜不太在意這個。”

張煥：“是啊，名額本就不多，你們班主任和隔壁班唇槍舌戰，血戰一場才搶來的，幸好你們班這次考試成績也争氣。”

“這些評價标準和榮譽我都不想看，”肖至義舉起紙：“我覺得五好少年吧，要給做實事的人，我想把這個獎給你，但是有一個要求。”

金于詣隐約感覺是和河令卓有關的。

“我來說，”張煥終于畫了一個完美的玻璃唇，轉着椅子來到肖至義辦公桌：“我和肖老師商量了一天，找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她的眼裡閃爍着光芒：“你去輔導河令卓的功課吧，不是讓你給他補課什麼的，就是帶一帶他學習，這樣好歹能提高幾分，你也知道的，這孩子孤僻沒朋友，但你和他關系好，我想他不會拒絕的。”

張煥這麼肯定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像金于詣那樣靠近過河令卓。

她從沒見過河令卓發生這樣的改變。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在不影響你學習的前提下。”肖至義補充。

“這也太突然了。”金于詣有些懵。

他，輔導河令卓？

他們的友情大概會破裂吧。

而且如果交換條件是五好少年，那就意味着他必須對河令卓負責了。

學習上的負責。

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還能強迫河令卓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嗎？

“但是我們都很關心這個孩子，肖老師和我費了很大力氣才讓他複讀了一年。實不相瞞，如果他一直這樣就算了，我們根本不會管他，但是我們知道這不是真正的他，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有很多無奈。”張煥歎了口氣：“他的人生本來可以很美好的。”

“我們作為老師也不能太過靠近學生的家庭，我隻能在學校盡我所能幫他。他在初中的時候一直是班裡的前三呢，而且長得一表人才，我從那時候就注意到他了。”肖至義觀察着金于詣的表情，好像生怕他不答應。

然後根據謠言所說，他媽跑了，他爸瘋了，妹妹沒人管了，破碎的他堕落了。

現實果然比小說魔幻。

“你知道他為什麼複讀嗎？”

金于詣搖頭。

“去年他妹妹出車禍了，就在他高考那天，進考場之前接電話的，他爸爸那時候在喝酒，後來壓根沒考。”肖至義唏噓：“可惜……真的可惜，不過他不學習也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了。”

考了也不會有好成績的，但這不是複讀了一年，金于詣轉學來了嗎？

“車禍？”金于詣蹙眉：“嚴重嗎？”

“還好，”張煥努力回想：“手和腳斷了幾根骨頭，擦傷嚴重，不過現在都恢複了，小孩嘛。”

怪不得他每天風雨無阻的去接河令越，隻有把河令越安排好了他才會獨自離開。

這幾天他知道了很多關于河令卓的事情。

“哪怕考個二本三本，大專，職業學校都行啊，高中畢業能幹什麼？”張煥和金于詣訴苦：“我就是西南一個小縣城考上的X市師範，後來逼了自己一把，讀了研究生，才來當的老師，不然我現在還在老家賣衣服呢。”

“工資待遇和老師是不好比的。”

張煥又何嘗沒和河令卓說過，隻是他壓根不聽，或是不在乎。

“我知道你家裡條件好，但是你能理解吧，這種感覺？”不好受的感覺。

肖至義看着他有些凝重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是個善良的孩子。

“給我一點時間。”

他得接受一下這些事情。

沖擊太大了。

“我知道，”肖至義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時間很難決定，給你三個星期，下次月考之前給我答複，好好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