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和她結婚,她是真心喜歡你,是個好孩子。”
老媽在他身後輕聲補了一句。
不是希望,是他們想做的,就會這麼做。
人活着好像總有疑難雜症。
河令卓沒法選擇自己的家庭,錢冰沒法讓她喜歡的人喜歡她,衛華想不通錢冰為什麼喜歡河令卓,潘雲實就算想讀書也讀不進去。
他也一樣。
不管了,不管外面下的雨有多大。
大概傾盆的程度。
他隻身徒步到公交站,人很多,已經被擠出防雨棚的邊緣了。
一個大媽看他全身被淋濕,默默撐着傘把邊緣的位置讓給了他。
但金于詣已經沒有力氣去說謝謝了。
他懷疑自己能不能撐到回出租屋。
頭特别疼。
前所未有的疼。
他從沒和父母這樣大吵一架,即使隻是寥寥幾句,隻是提高了一點分貝。
但是從金于詣話從口出的第一句開始,就變質了。
不僅是頭疼,全身上下都疼。
幸運的是,沒等一會車就來了。
對,刷卡,要刷卡。
但是他沒有卡,應該也沒有零錢。
摸了摸口袋,幸好裡面有一張一百塊。
他就這麼把錢扔了進去。
“哎哎哎,小夥子,别扔啊,這是一百塊,淋雨淋糊塗了吧。”在他後面上車的大媽把錢塞回金于詣口袋裡,在錢箱裡投了四塊錢,兩個人的票錢。
車裡人真的很多,經過市中心地每一班車,不管是公交還是地鐵,總是爆滿的。
這個盒子裝滿了迷途的來自各鄉的打工人,茫然,不知所措。
金于詣被擠到了下車車門的位置,正好方便下車。
這就是河令卓一直以來過的生活嗎?
他一定覺得自己這樣的人無憂無慮所以才有動力學習吧。
相反,正是憂慮太多,才隻能用力學習讀書。
金于詣随手把紅色鈔票塞給旁邊的卷發大媽,啞聲:“給你了。”
“我不能要的呀,哎呀,我看你還是學生吧,跟父母吵架了?父母賺錢供你們讀書不容易,别想不開……”大媽絮絮叨叨。
“不,他們賺錢非常容易,有的是錢。”就算躺着也能進賬。
大媽大概沒見過這樣叛逆的年輕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金于詣咽了口口水,刀割一樣痛,好像是感冒了。
他居然有種幸好是周末的感覺,他居然不是想着怎麼好好休息而是擔心會不會影響學習。
真是讀書讀傻了。
“蕪桦路到了,請乘客帶好行李下車,注意腳下。”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他現在需要回家吃一片勞拉西泮片。
雨依舊下個不停,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好像要吞噬X市一樣。
走到小區門口地時候他發現了不對勁。
有一撥人在小區門口拉扯。
好像是在河令卓的小區門口。
金于詣忍着頭痛揉了揉眼睛。
那撥人裡面好像有河令卓,他還是被推搡的那個。
嗡嗡嗡嗡嗡嗡,大腦一片空白,走馬燈一樣,他零碎聽見一些話。
“你以為你很招人喜歡?可惜……”
“清高?你?”
“……”
河令卓站在雨裡,不顧他們的推搡,往小區裡走。
看着就是一群混混模樣,頭發的顔色都看不清了。
當時金于詣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已經生活的很困難了,為什麼還要欺負他?
“走開,你再這樣我報警了。”他聽見河令卓以一種從沒聽過的冷冰冰的聲音說。
“靠……”
今天管他的好學生,管他的溫文爾雅,金于詣蓄力,一把把那個指手畫腳的家夥按在了樹上。
“草!”那人痛苦的喊叫了一聲,大概要淤青樂。
“金于詣?你來……幹什麼?”
“他說,讓你滾,沒聽懂?”金于詣盯着他。
“找幫手?你等着……”
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他們好像走了,金于詣當時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們繼續騷擾河令卓,他一定會動手。
“喂,金于詣,他們走了。”
“為什麼不撐傘?”河令卓好像在他耳邊說話,呼吸之間他都能感受到,一清二楚,炙熱滾燙。
“……”
眼前一片寂寥,他第一次知道暈過去的感覺是雙手無力抓着空氣卻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