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了。
我仔細端詳着他的眼睛,試圖從其中探查出些什麼來。
卻一無所獲。
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卻讓我有些抵觸,我反射性般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努力掩飾住厭惡的情緒,盡量用禮貌的語氣道: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不喜歡。
當然,後半句話沒能說出口。
因為我習慣了請求,而不是要求。
他的睫毛在手心顫動,帶來陣陣癢意。我們就保持着這個姿勢,誰也不說話,誰也沒動作。許久,直到手心傳來麻意,我才收了手,垂下眼避開了他的目光,小聲道:“我想休息了。”
他想拉住我的手就這麼懸在半空。
走了小半程路,我到底還是于心不忍,轉頭看了他一眼,認真解釋道:“雖然我真的不記得你了,但是我不讨厭你的。”
“我隻是……”我頓了頓,表情有些迷茫。
後半句話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但他也不催我,隻是靜靜看着我。
他的眼眸仿佛蘊含了大千世界的所有力量,眼神裡有春在生長,漂亮又堅韌。我攥攥手心,像是也在這注視中獲得新生了一般,終于下定決心般小聲道:“我隻是很讨厭别人可憐我。”
他閉了閉眼,生機在眸中蟄伏,“可是我覺得我有愧于你。”
“那你應該補償我,而不是可憐我。”我糾正他。
又是一陣沉默。
窗外大雪紛飛,他忽地開口問我,問得沒頭沒尾:“沈淮,什麼是喜歡?”
我認真想了想,回他:“喜歡應該是不自覺地想對一個人好,一見他就心就動吧。”
他說:“好。”
然後又問我:“如果顧崇風喜歡你,你會原諒他嗎?”
我有些疑惑:“喜歡和原諒有什麼關系?況且顧崇風并沒有犯錯啊。”
“不。”他聲音有些晦澀,“他犯了大錯,讓你特别生氣。”
我又沉吟許久,才回他:
“認錯是認錯,喜歡是喜歡,如果他因為想讓我原諒他而喜歡我,那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他。”
“好。”他又說,“我知道了。”
他走到我面前,低頭看着我,“那明天見吧,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