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你爹娘看見沈年葬身于火海,而芸娘又死在了那場大火裡,燒的面目全非的模樣,你母親就對皇城很失望。”
“她無異于撇下你外公,但是她自己的男人在邊關,她總不好跟着你外公帶着你在火坑中生活,所以不孝的罪名背在身上,她闊别你外公十餘年,你外公每天都在想你母親。”
“外面的人對你母親的評價就是心太狠,人太野,總是不将娘家人放在心上,跟着自己的男人在邊關,根本不在意皇城裡的人和事,把自己的親爹娘都扔在了皇城裡,老人見不到自己的女兒該有多傷心?”
“那時候我總是在想,如果早些年沈年沒在皇城之中逗留,如果早些年沈年沒有去邊觀,這件事情就好處理太多,可是你娘到底是對皇城失望的,所以不願你回來。”
“現如今你回來了,我們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連你娘也知道,你娘可否對我有交代,可否由于我有話要說?”
楚南蕭看着面前的長公主,搖了搖頭說道:“我娘對殿下能有什麼交代?她隻是讓我在皇城好好的活着,照顧好我外公就行,剩下的事情不必觐見。”
“況且您本就是皇家中人,這種事情也沒辦法摻和,早些年沈将軍慘死火海,到底是何緣由我們心知肚明,我們不去追究,但是并不代表我們不将這件事情記在心裡,等我們真的有能力的那一天,自會查明真相。”
“當然,我娘還是對你有話要說。”
長公主眼前亮了亮,說道:“是什麼?”
楚南蕭看了一眼長公主,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語不發,似乎還在難過的沈聽瀾,說了一句:“我娘謝謝你照顧沈将軍的後人,将他撫養長大,我娘說,她一直沒在皇城裡,她也想出一份力,可是很多時候力不從心,也沒辦法跟皇家之人對着幹。”
“但是您不一樣,您養大了她的孩子,沈年與他妻子九泉之下也會感激于你,至于你那些年無所作為,我娘也說了,你是皇家中人族,不好幫助外人去對付自己的親皇兄,況且你們是一奶同胞,很多事情你無心無力,也沒辦法做。”
“但是我娘說,她永遠忘不掉與您,與沈年的妻子在閨閣之中的情誼,她每每想起沈年妻子慘死的模樣,以及未能再見到最後一眼,她就覺得心痛,午夜夢回之時,她都在想,是否做錯了事情,如果當年她沒有嫁給沈年,會不會落得個留有全屍的下場,即便早年已死,但是也不至于死得面目全非。”
“不過我母親也說您别太在意這件事情了,每個人都身不由己,每個人活在這天地間中是有些許身不由己,有沒辦法去跟别人抗争的緣由,她不恨你,隻希望您還記,與他母親在一起的情誼,而不要忘記沈年妻子帶你出去玩,将你放在心上的感情。”
長公主臉色白了又白,她歎息了一口氣,看着面前早已長大成人的沈聽瀾,又看着說這話的楚南蕭,到底有些許不忍心。
她點頭說道:“本宮知道了,也希望你母親在邊關一切都好。”
沒有人知道,她說這話到底是意有所指,還是故意的。
但是就如同楚南蕭說的,每個人身不由己的時候,隻希望她能記得從前的情誼,而不是因為所謂的親情沒辦法明辨是非,蒙蔽雙眼。
當年沈年如何愛他的妻子?是如何忠心耿耿的對在靖玄帝?如何對待當今長公主?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事情。
沒有人去逼迫她是否非要這樣做,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過将沈年的妻子抛在腦後,一輩子不記得。
她即使是當今陛下的親妹妹又能如何,她皇兄在世間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所有人都不齒,甚至所有人都不願意看見的。
她隻是一味地選擇不去看,那麼死的人隻會更多。
然而長公主其實是狠不下心的,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皇兄,畢竟那是自己一奶同胞的親皇兄,她怎麼也不可能去做些許的傷害她皇兄的事情。
可是沈年的妻子也是與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妹,當年她帶着她到處遊玩兒,帶着她看遍五湖四海,帶着他她爬牆頭掏鳥蛋,帶着她做了許多不該是女子做的事情 ,那麼快樂。
她至今還記得,所以她明白楚南蕭說的話,卻沒表态,也沒去說任何的話。
她似乎将自己遊離在了所有人之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去挖掘。
長公主這些年一直養着沈聽瀾,也不完全是因為手帕交的情誼。
也隻是一愧疚。
隻是這愧疚到底有幾分,也是沒人知道的。
楚南蕭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看着面前的沉默不語的沈聽瀾,突然就笑了,說道:“沈公子不說兩句話嗎?我一直在這裡說,都有點嗓子幹了,可是公子卻似乎并不待見我似的,難不成是覺得我回了皇城,搶了你天下皇城美男的稱号?”
沈聽瀾的思緒被打斷,他擡起頭來,看着面前這男子,确實長得很英俊,很漂亮。
但是說的話卻有夠不要臉。
他翻了個白眼兒,懶得搭理他。
楚南蕭卻不依不饒,非要跟他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