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是那種人。
于是她也不想再等,索性直接攤牌,看看陸斯澤究竟能不能接受她的說辭。
哪怕此刻的她其實并沒有多大把握,畢竟上輩子她和陸斯澤的交集實在有限,掌握的資料也不夠多,不知道能不能憑着這少得可憐的線索讓他相信。
梁蓁用最平靜的語氣,最真誠的态度開始講述最荒謬的真相。
戰争、初識、出事、遺産……梁蓁沒什麼動人的辭藻,隻用最簡單平實的話語,甚至有點幹巴巴的,慢慢講述那一世的經曆。
“然後,我在一次戰鬥中遇襲,被高能粒子炮擊中。再然後,一睜眼我就回到了剛被養父母送入療養院的那一天。”
“我知道這些事情聽上去很假,很像是我一個人的臆想,我除了知道自由星的編号,也拿不出什麼别的證據——尤其還有過療養院的經曆。但是陸斯澤,我沒有必要騙你。”
梁蓁目光懇切地看着陸斯澤,眸中是一片澄澈的海。
“何況,以你的敏銳,應該也能感覺到我本人的不對勁吧?比如我一個在法塔爾星長大的普通學生,怎麼可能熟練操作機甲?還有那些格鬥技巧和戰鬥技能……那些都是我上一世拼命訓練幾番鏖戰換來的,你問問洛岩就能知道,普通的訓練達不到我這樣的程度。”
這話梁蓁說得有點急,畢竟她并不了解其他擁有頂級天賦的AO是什麼情況,沒準兒在首都星圈就有那種不需要多年訓練就能很厲害的人呢。
陸斯澤顯然被她的話震驚得不輕,僵着一張臉,全程不發一言,隻偶爾滑動的喉結和抖動的眼睫洩露他内心颠覆認知的激蕩。
梁蓁雙手不自覺垂落于身側,背脊微微弓起,莫名心慌。
她腦子裡拼命回想與上一世的陸斯澤相關的信息,試圖尋找更多佐證:“對了你大哥大嫂後來有兩個孩子,老大叫陸燃,是個男性beta,老二叫陸炘,是個女性alpha。我沒見過他們,隻聽人提起過,不清楚具體是哪一年出生的,陸燃好像就在明後年出生,你回頭可以确定一下。”
“還有逐光科技,暢意面市後逐光會成為聯盟最有競争力的科技公司,市值躍居行業之最。暢意後續還會推出暢意二代和三代,針對各項功能進行調整和升級,并全面應用到各個領域。”
“你是由赫斯元帥親自聯系直接任命入伍的,據說赫斯元帥以前就見過你,對你印象深刻、十分欣賞,才會在臨危之際想起你,直接授予少校軍銜。所以現在的你已經見過赫斯元帥了嗎?哦對,戰争還沒開始,他目前是聯盟軍委副主席。”
……
梁蓁說起這些也感覺心虛,畢竟依舊隻是些無法證實的消息,依然可以被歸納到“臆想”和“推測”那一類。哪怕陸斯羽的兒子女兒未來真叫那兩個名字,目前雲錦還沒懷孕呢,那也要幾年後才能被證實。
她不由覺得沮喪,正琢磨着還有什麼能講的,對面的陸斯澤卻忽然攥了一把她的手臂,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力道有些大,梁蓁肩膀撞上他的胸膛,發出一聲悶響。
陸斯澤死死抱住梁蓁,雙臂收攏,不斷勒緊,手掌用力按在她的後背上。
梁蓁這才察覺自己剛才竟然有些發抖。
她後知後覺地想,原來自己也會害怕嗎?
怕什麼呢?怕陸斯澤覺得她腦子有病,不相信她。更怕這一切真的隻是自己的臆想,所謂重生并不存在,自己其實正躺在風華療養院的病床上,眼前的一切隻是她服用藥物後産生的幻覺。
然而陸斯澤過于用力的擁抱卻讓她兵荒馬亂的心一點點變得安定。
這個懷抱如此溫暖,手臂的力道如此清晰。
如果眼前人是真實存在的,那這一切就不是幻想。
陸斯澤輕聲開口,問出了她長篇獨白後的第一個問題。
“高能粒子炮……疼不疼?”
梁蓁眼底慢慢浮起霧氣,一滴清澈的眼淚莫名其妙地從眼角滑落。
她說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最先關心的,竟然是這種問題。
“不,不疼的。我好像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疼,就瞬間回到這裡了。”
聲音有點啞。
她把自己的腦袋埋進陸斯澤的頸窩,在他挺括的白襯衫領子上摁掉那滴淚。
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