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辍學?”梁蓁将視線從資料轉移到藍鷹身上,試圖從對方那張平均無波的臉上看出更多信息。
藍鷹淡淡掃她一眼:“不想讀就不讀了。”
梁蓁問王助理:“他在凡思亞星的經曆呢?他的家人那兩年有沒有什麼變故?”
王助理補充:“阿斯蘭.馮是孤兒,他六歲時父母在一場意外事故中喪生,他在凡思亞星的同心福利院長大。”
陸斯澤忽然開口:“同心福利院一直是陸氏慈善支助的。”
一直沒什麼表達欲的藍鷹直到此刻才像是終于有所觸動,倏地擡起頭來看向陸斯澤,語帶嘲諷:“原來陸總還記得。”
圍觀者們聽到這裡頓時火大,許助理一臉不忿:“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白眼狼。受了陸氏的資助,轉頭就來刺殺自己的恩人!”
二東直翻白眼:“沒有陸氏的幫忙,你連怎麼長到這麼大的都不一定,怎麼能這樣恩将仇報?”
簡欣:“絕了,居然有這種人。我看也沒什麼必要跟他文明對話了,直接嚴刑拷打,暴力搞出口供後把他扔出去拉倒。”
尤克:“嗯!”
藍鷹忽地變得憤怒起來,雙目赤紅地看着陸斯澤:“陸氏慈善就是個笑話!我們整個福利院在你們這群上層人眼中不過是個作秀工具!”
王助理不爽:“陸氏慈善的捐贈我一直在盯着的,每年那麼多真金白銀的捐出去,怎麼就作秀了?全聯盟有多少慈善機構能做到數十年如一日地作秀?你們福利院沒有得到真實的好處嗎?”
藍鷹打斷王助理,憤怒地朝他吼道:“那為什麼要突然中斷資助?明明一直都好好的……”
“什麼中斷?陸氏慈善啥時候……”王助理不爽地嘟囔着,蓦地頓住,下意識地看向陸斯澤。
陸斯澤神色變了變,沉聲開口:“陸氏慈善由我母親一手建立并親自管理,二十年前家母意外去世後,陸氏慈善由我大伯母暫為打理,多年來都運行得十分穩定,極少出現纰漏。唯一中斷的一次是十年前。”
“當時大伯母削減開支,砍掉了部分長期支助的項目。但不久幾個月後我就正式接管陸氏慈善,盡快恢複了那些項目并給與了适當補助。”
旁邊的克裡斯忍不住開口:“最需要支助的時候不在,事後補助又有什麼用?”
王助理迅速反應過來:“支助中斷就是在你辍學的那年。”
藍鷹今年29歲,十年前正是他上大二辍學時那年。
克裡斯:“就是十年前。”
藍鷹冷哼一聲,瞪了克裡斯一眼,克裡斯頓時不敢再多嘴。
梁蓁蹙眉:“福利院的基本運營是靠聯盟政府财政支持,不可能隻靠民間慈善機構。少了陸氏的支助也不至于就無以為繼,為什麼你會對這事反應這麼大?”
民間慈善機構的捐助對于公立福利院而言固然重要,但一個公立機構的運營是依托于政府财政,隻指望社會捐助哪可能運營下去。
藍鷹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不肯說話。
克裡斯嗫嚅半天,也不敢再開口。但他還連着腦部掃描儀,這次許助理從屏幕裡清楚捕捉到了完整信息:“十年前諾阿病毒在凡思亞星肆虐,同心福利院未能幸免,多人感染,大部分是福利院裡的未成年人。”
“政府每年對福利院的投入不多,隻覆蓋基本的日常開銷和人員工資,其餘的比如學習資源、娛樂設施和醫療資源都是靠陸氏慈善的捐贈。偏不巧,福利院孩子們感染病毒前兩周,陸氏慈善停止了捐助,所以當時孩子們沒能得到及時有效的醫治,病毒導緻十幾人死亡,數十名幸存者也留下了各種後遺症……”
說着許助理忍不住撓了撓頭:“李副總也是,怎麼忽然縮減開支……”
陸斯澤母親去世後,陸氏慈善由陸盛的妻子李安琪代為打理。
做慈善屬于純投入沒回報的行當,事情又繁雜,大約她不想在這塊兒投入太多财物精力,所以着手砍掉了不少項目。
一個秘書也面露不忍:“隻差了兩周嗎?要是晚一點,或許那些孩子們也就……”
王助理開口:“可做慈善本來就不是強制行為,而是出于善意,做與不做都應當是捐助者的自由,哪怕李副總出于種種考量停止捐贈,也沒什麼可指責的吧?有人規定以前捐過錢的就一定要一直捐嗎?”
大東也贊成:“孩子們出事是因為病毒,也是因為凡思亞星政府醫療資源不足,救治能力有限。福利院是公立機構,政府不該讓它陷入太過依賴社會捐助的境地。”
二東:“但事有輕重緩急。一直捐助的福利院忽然碰上這種事兒,慈善機構破例資助一點也行吧……”
衆人七嘴八舌,紛紛發表各自觀點。
這事兒從邏輯上來說其實很簡單,不管當年陸氏慈善的掌權者是誰,捐助都是自發行為,他們都有權利決定是否繼續投入,旁人無可指摘。
可事情又牽扯到那麼多鮮活的生命。讓人禁不住從感性的角度去想,如果當時福利院還能繼續獲得陸氏的醫療捐助,那些人的命運會不會很不一樣。
一直沉默的藍鷹忽然開口,語氣滿是譏諷:“我當時寫了許多求助郵件給慈善基金的那位李總,都沒有回應。院長托了許多關系,好不容易拿到對方的聯絡方式,我打過去,遭到了對方的拒絕。那位高貴冷豔的陸家人說——”
“感染病毒?那真是不太幸了。可惜,對此我們也無能為力。”
“你們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關于資助項目,陸氏慈善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會更改。你們去找找别的機構吧。”
現場頓時陷入安靜。
梁蓁忽地開口:“你不要試圖混淆視聽。這跟陸斯澤有什麼關系?”
衆人頓時發覺自己的思維好像被當年的事件扯偏了,紛紛反應過來。
“就是。這跟小陸總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