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對扣，死人的穿着。

紙人不能點睛。

再低頭看看面上像供奉一樣的米飯插筷子。

這是往死裡不吉利啊。

林今越和潔癖對視一眼，潔癖開口先點了菜：“我們要招牌烤人、招牌人黃豆腐、招牌蜜汁藕手……”

随着潔癖念出一個個菜品，紙人伸出手腕在上面用筆書寫着。

林今越瞅了眼，是紅色的。

“天王烤人包，人血粉絲湯、美人粥、清炒人發和古法湯圓。”

“好的好的，一共是這八道對嗎？”紙人寫下來所有菜品，把自己的手臂撕了下來，遞給葉羽看。

“您确定一下呢？”它嘴角揚起了惡意的笑。

“我……我……”葉羽不敢接。

“給我吧。”林今越接了過來，“我這妹妹不識字，隻能我來看了。”

紙人沒說話，但笑容消失了。

林今越上下掃視一遍，指着上面的一個字說：“藕，寫錯了，你寫成歐了。”

紙人不高興了，它的嘴角往下，它遞過了筆說：“要不客官您來寫呢？”

林今越把它的手還給它：“我認字但不會寫字。”

紙人：“……”

它看向潔癖。

潔癖：“我認字，但不會寫字。我的腦癱弟弟也是這樣的。”

紙人：“……”

它接回來，改成了對的藕字：“那這邊就給您下單了，有需要加菜的可以喊我。”

說完就飄走了。

“這也是個坑？”潔癖小聲地嘀咕。

“不确定，也有可能就是愛欺負人類。”林今越也嘀咕。

葉羽聽到了抖得更厲害了。

“沒事的，按照規則就沒事。”她扭頭安慰葉羽。

男大已經入定了。

兩隻手在胸前虔誠地合攏，閉着眼睛，臉上默默流淌着淚水。

怪不得說腦癱紙人也信了。

在等待上菜的功夫，其他桌都陸陸續續來了客人。

也不能說是人吧，都是鬼。

和她之前的鬼學生們有點像，在保持人型的基礎上缺點什麼或者多點什麼。

她還饒有興緻地進行鬼怪連連看。

那個缺了頭蓋，剛好跟旁邊沒有臉的湊一起。

喲，這個有三隻手，給旁邊一隻手都剛好了。

還有一桌的客人，脖子都格外的長，上面頂着圓圓沉沉的腦袋，一看就是一家人。

手看起來短短的，這要怎麼吃飯？

她一邊看一邊小聲吐槽。

葉羽剛開始都驚呆了，後面聽着聽着也覺得有道理，開始沒那麼怕了。

“那個姨姨有四根腿诶，和她同行的姨姨一根都沒有，好慘哦。”她小聲蛐蛐似乎在給自己壯膽。

“是呀是呀，你看隻能蠕動着前進。啊還能把姐妹拎起來的。”林今越也加入了。

潔癖：……

葉羽沒那麼怕了。

開始上菜了。

天王烤人包和招牌蜜汁藕手先上來。

林今越懂了，為什麼是藕手。

并不是藕做的，而是小孩子的手臂。

胖胖的，肉嘟嘟的，就像是藕段一樣。

手指頭被細細地切下，塞進了骨骼和肉的縫隙裡。能清晰地看到小孩子還不硬的指甲，薄薄軟軟，透着粉色。

天王烤人包樣子和普通包子沒什麼區别，看起來賣相還不錯。兩道菜都散發着誘人的芬芳。

“……”大家都沉默着，沒有動筷。

“客官，趁熱吃哦~”上菜的看起來也是個玩家，他神色還算鎮定，昵稱：教練！我想打籃球！

他上完菜後，悄悄掀開了領口。

裡面的白色短袖上寫了倆字仨符号：“别吃！！！”

林今越和潔癖默默點頭，比了個贊。

教練！我想打籃球！點點頭，轉頭往取餐口走去。

林今越掏出手機：“先拍照？萬一要寫點評？”

潔癖和葉羽都摸出手機，對着菜品拍了起來。

拍完照，潔癖戳了戳男大：“小弟，你最好拍一下照片。”

他是輕聲說的。

男大卻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吓，他猛得站起身一拍桌子：“這肯定是夢！老子才不吃這東西！！”

“……”

阻止都來不及。

周圍在他的話語落下後陷入了一片寂靜，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冷氣。

本來其他鬼客人都在聊着天，一種她們聽不懂的靡靡之音彌漫在耳邊，但是總歸像是熱鬧的飯店。

而現在，一片寂靜。

葉羽倒吸了一口冷氣。

所有的鬼客，都把頭轉了過來，盯住了男大。

不管坐在哪裡，是背對着的，還是側身對着，它們都隻把腦袋旋轉了過來，角度剛好可以雙眼看着男大。

紙人們的行動也停止了，站在原地冷眼瞧着他。

白庭風站在遠處，似乎很焦急。

男大被周圍的變化吓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

潔癖把他按了下來，對周圍說：“不好意思啊，我弟弟是腦癱，他犯病了總會說反話的。”

看到男大坐了下去，所有的鬼客都旋轉了眼珠，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一大堆鬼怪在面前表演眼珠大轉圈。

但頭還沒擰回去。

男大抖着嘴唇，他受不了這詭異的氛圍。

又上菜了，這次三個服務員端着六盤菜，直接上齊了。

清炒人發是一大團黑乎乎的頭發，看起來油潤順滑，泛着光澤，發質不錯。隻用了蒜蓉加油煸出香味，撒點鹽就足夠鮮美。

最讓人注意的，還得是招牌烤人。

招牌烤人的盤子格外的大，上面蜷縮着半個人。

半個沿着人的中線均勻切割下來的人，看身形是個少年。沒有眼球，沒有嘴部，隻有臉部的皮膚。他身體上每一段都被切分成了小塊，頭部分成六塊，身軀一點點切得細緻。

招牌烤人被擺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人皮被烤的焦脆，散發出香味。

古法糖湯圓則是一顆顆圓潤的眼珠，包裹着紅糖勾芡而成的湯汁，像是眼珠流下的血淚。

人血粉絲湯、美人粥還挺正常。

林今越也總算知道人黃是什麼黃了。

人的脂肪是黃色的。

這是用黃色的人體油脂做成的招牌豆腐。

桌子上被各色的菜品擺的滿滿當當，周圍是人頭燈籠和各式鬼怪崎岖的造型，扭轉的腦袋。

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差。

葉羽已經控制不住哭了出來，但是她不敢出聲，隻是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哪怕這樣，任務還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