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點越心寒,林今越兩眼放空。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賭徒坐上了牌桌,正想大展宏圖,卻發現全身上下隻有一條破了幾個洞的褲衩。
【研磨機】已經全部用完了,裝有膠水的【神奇海螺】也全部用完。
箭支用了三分之一,再這樣下去不行。
林今越摸出了布料,趁着守夜的時候開始制作,手指上下快速行動的同時,縫縫縫的絲線也在一旁輔助工作。
那群詭異鹦鹉的名字是鹦蜈蚣,屬于寅級,一隻15積分。
這個名字的要素過多。
逃跑過程中的攻擊沒有擊殺特别多,大部分的鹦蜈蚣是被小草的火焰燒死的。
最後的【研磨機】殺了一大群,獲得了可觀的積分。
目前遇到的擊殺積分最高的是眼球廚師的分身,申級500分。從低到高可以了解擊殺等級和獲得的積分為:
子級5積分、醜級8積分、寅級15積分、卯級30分、辰級45分、巳級90分、午級120分、未級250分和申級500分。
再往後的等級隻有酉級和戌級,沒有遇到過,可能積分是1000分?5000分?
等遇到就知道了。
從這群鹦蜈蚣出現是晚上6點,正是日夜交換的時候。她們逃命了大約四十分鐘,在徐烨睡下的現在接近七點。
現在所處的通道和最開始的軟爛土地以及之後的堅硬土質都不一樣,感覺過去甚至有點……光滑?
林今越伸手觸摸着地面和牆壁,一種滑嫩的感覺從指尖傳來,讓她感覺有點熟悉,但一下子沒辦法想起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她收回手指,記下這一點,手上繼續自己的手工。
到了晚上11點,林今越沉浸在自己的制作中,到了換班時間都忘了叫徐烨和小草起來。
還是徐烨自己恍惚地爬出了帳篷,看到了林今越帶着奇異的微笑,【閃亮美瞳】閃爍着詭異的光芒,手上一些絲線折射出細閃的銀光。
有點吓人。
徐烨一下子不知道要不要出聲,她害怕打斷林今越的思路會被痛毆。
野性的直覺告訴她,現在應該安靜。
徐烨默默後退了幾步,隻留下一個腦袋在帳篷外盯着林今越。
過了一會兒,林今越似乎終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她笑了起來,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一轉頭,看到帳篷上有一個人頭。
這下被吓到的人變成了林今越。
最後一點的理智讓她沒有尖叫出聲,她看清了那是徐烨的頭,還沖她眨巴着眼睛。
“你這是在做什麼?”林今越抖着聲音問。
“我想換班,但感覺打擾你不好。”徐烨無辜地眨眨眼,鑽出了帳篷,“你做了啥?”
林今越才發現已經過了這麼久,她向徐烨展示着她的新作品。
“這是……槍?”徐烨看着她手上的槍,詫異地問。
這把槍和打氣球玩具槍等大,讓徐烨詫異的原因在于。整隻槍都是由布料制作而成的。
還是碎花布。
林今越怎麼這麼喜歡碎花布?
徐烨這麼想着也直接問了。
“嗷,最開始剛進遊戲隻搞得到這個,後面就一直沿用了。”林今越摸着手裡的花布槍愛不釋手,“這叫藝術家的個人風格。”
行吧。
徐烨不大理解:“那你這個槍能用嗎?”
林今越嘴角一勾,手掌摸過槍身,她的眉毛高高揚起:
“現在就能知道了。”
【變變變】發動。
“叮——”
【花花】這是一把手工制作的罕見槍械,可以連射。
手中的花布槍本來看上去還有點軟,畢竟是用面料制成的。在林今越的技能發動之後,除了通體的花花紋樣外,和正常的槍并無二緻。
林今越面部一喜,同時内心又松了口氣。
為了制作這一把,她拆了兩把【槍!】。能夠成功的關鍵在于裡面每一個的零件都是她親手制作的,所以耗費了大量的時間。
地上還放滿了【槍!】的零件。
“能用了!”林今越得意地晃了晃槍。
“給我看看行不?”徐烨伸手,一臉好奇。
林今越遞了過去給徐烨玩,她低頭準備收拾地上的零件。
她本來想嘗試着把零件拼回去,畢竟已經成功拼湊成了【花花】。手指的行動停下,林今越有了個新的想法。
點開面闆,打開圖紙app,果然看到裡面已經出現了【花花】的圖紙。
林今越激動得臉都有點紅。
這意味着她之後可以生産更多的【花花】,并且可以加入素材進行提升。
現在她就把所有的【槍!】零件都丢進了面闆中,用來提升【花花】。
這怎麼不算一種原湯化原食。
空中出現了熟悉的【造造造】開始制作,看過去再兩個小時就可以制作完畢。
“還給你。”徐烨遞回了【花花】。
她很佩服林今越,怎麼能自己做成這樣。
手殘是理解不了的。
林今越把【花花】收了進來,爬回了帳篷裡。【造造造】的手飛舞着跟在她身後,也一起進了帳篷。
徐烨似乎看不到【造造造】的手。
林今越腦中閃過這一句,下一秒就昏厥般進入了睡夢中。
·
·
這次一夜無夢,沒有繼續預知夢,讓林今越終于睡了個好覺。
一直睡到了早上6點不到,她猛地睜開了眼。
徐烨靠在尾巴上也在閉目養神,看來守夜的換成小草了。
她探出頭,就看到小草又在打坐,熟悉的骨灰盒放在腿上。聽到林今越的動靜,小草的眼皮動了動,沒有睜開。
“早上好。”林今越笑着說。
“早。”她很小聲地回了一句。
林今越看着骨灰盒,她總覺得那個骨灰盒不是空的。看小草的動作,裡面應該有點重量……
“好奇?”小草眼睛睜開,看向林今越。
“啊有點。”林今越有點尴尬,她其實不擅長問問題。
她會覺得如果要說就會直接說,問問題反而會觸碰到一些邊界。要是人不想回答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所以哪怕她當了老師,也很少點名提問。
學生尴尬,她也尴尬。
“也沒什麼。”小草雙手捧起了骨灰盒,把臉貼在了上面,“裡面是我的家人。”
“啊這樣……”林今越回道,她的眼睛突然瞪大,“家人?”
小草臉蹭了蹭,或許表示點頭,她繼續說。
“我從小父母離異,我跟着奶奶生活在殡儀館。”
“雖然父母都沒有管我。”小草摸着骨灰盒,“但是在城市裡,死亡後會被送入同一個地方。”
她淡淡地笑着:“我最後還是見到了她們。”
“奶奶讓我按得按鈕,燒完後我悄悄裝了點走。”
小草舉起了骨灰盒:“就在這裡面。”
“我的爸爸媽媽都在裡面。”
林今越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小草。
小草似乎也不需要安慰,她還在繼續說:
“後來,奶奶也走了。”
林今越看向小草,她的臉很平靜。
“我剛高考完,馬上就要去讀大學了。奶奶一直期盼着這一天。”
“然後她就在睡夢中走了。”
“我操辦了所有的儀式,最後按下了那個按鈕。很奇怪,我明明按了非常多次,這次卻感覺按鈕十分沉重。”
“我用了好大的力氣,按鈕都沒有下去分毫,可太奇怪了。”
林今越上前抱住了小草,小草摸着骨灰盒繼續說:
“咔哒一聲。”
“我把奶奶也裝進了這裡,剛捧起這個骨灰盒,我就被吸進了遊戲。”
“我有家人陪着我,也有着可以火燒的天賦。”
“或許進入遊戲也不壞。”
小草這麼說着,林今越摸着她光滑的腦袋沒有出聲。
徐烨掀開了帳篷,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她隻是上前把林今越和小草一起抱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