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帳篷頂上已經開始透進冷光,天要亮了。
“我們逃出來了,海蒂,别害怕。”哈利輕柔地給她擦了擦眼睛,他開着玩笑,“你哭得像是我傷重不治呢。”
海蒂的眼淚又開始往下,她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說:“我……因為……因為我吓壞了……你一直……一直在喊叫,呻吟,非常痛苦……我隻好先把周圍設下防護咒,把你弄到床上,你好像一直在看見他的思想,你在說一些自己不會說的話……”
她摸着他胸前的橢圓形傷疤,說,“還有那個魂器,它沾在你的皮膚上,無法取下來,我隻好用切割咒把它拿下來了,哦,對,你得喝掉魔藥,沒關系,我能把這個疤弄沒的,我帶了魔藥……”
海蒂又停頓了,再次緊緊摟住他,她從來沒有這麼無助害怕,他們應該怎麼辦呢?她不能看着他走上那樣的路,絕對不能。
她第一次感覺死亡是如此貼近他們。但她不能認命,不能就這麼放棄,既然知道真相,她一定不能眼睜睜讓哈利走向那條黑暗的道路。
那麼輕易的,她想到了那本《古老魔法與儀式》。
“都是我的錯,海蒂。是我一意孤行想要去戈德裡克山谷,赫敏說得沒錯,那裡是一個陰謀。”哈利說,“我不應該讓你們和我去那裡,他們呢?他們在哪?”
“我們分開了,你一直不太好,我沒來得及聯系他們。我……我把老魔杖扔了出去,趁着伏地魔分心,我們分開逃跑了。”海蒂講述了他昏迷後的事情。“對不起,哈利。他拿到了老魔杖。”
“那不是你的錯,沒事,至少我們都成功逃離了。”哈利說。
“樓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那條蛇——”
“巴希達應該早就死了,那條大蛇,那個魂器,它藏在巴希達的身體,神秘人讓它等在那裡,等我們過去,她不敢在你們面前說話,是因為它隻會說蛇佬腔,我沒有意識到。我們一到樓上那個房間,那條蛇就給神秘人報了信,我在腦子裡聽到的,我感到他興奮起來,他說要把我看在那兒……然後……她變成了那條蛇,發起攻擊。然後,羅恩就進來了。”
他頓了頓,說,“它不會殺死我,隻是要把我看住,等神秘人到來。”
“怪不得……”海蒂想起了那些難聞的、惡心的味道,她胃裡又是一陣翻湧,隻感到深深的後怕,“幸好,幸好我們逃出來了,他沒能抓住我們,太好了。”
“對,沒事了,你的臉色太差了,你先睡一會兒,我去放哨,等你休息好我們再去另一個地方,我的魔杖呢?”哈利說着就要拿他的外衣。
“這裡……”海蒂從桌上拿起魔杖,“我和你一起,我不想和你分開了,哈利,我們都在外面,又或者,我們都在裡面。”她啞聲說,“我不要和你分開了。”
“好,那我們都留在裡面。”哈利說。
洗漱過換掉還帶着巴希達房子那些腐肉味道的衣服後,海蒂拿出魔藥給他喝下,又給他身上的傷塗了藥。
他們用雙面鏡聯系到了赫敏和羅恩,得知大家都平安,所有人都徹底放下心來。約好第二天再彙合後,他們切斷了連接。
哈利清理了床單,兩人休息了一陣。海蒂不安極了,一直緊緊抱着他,稍有動靜就驚醒過來。哈利更覺愧疚,輕拍着她的後背,哄她入睡。
一直睡到傍晚,海蒂煮了一些意大利面條,把最後那個水果罐頭開了,吃過晚飯後,她拿出了那本《鄧布利多的生平與謊言》,“哈利,赫敏在巴希達那裡發現了這本書,就在這上面,我們看見了一些事情,一些往事,我想,這是真實的。麗塔·斯基特雖然喜歡瞎編爆炸新聞,可是,她一定是挖掘出來一些真實的東西的。至少年輕的時候,鄧布利多是有過一段希望推翻《保密法》的時間。”
“什麼?”哈利驚愕地問。
她翻開書,來到那一章,遞給哈利。
哈利極快地閱讀着這一章節。
……那是怎樣的靈感啊。盡管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崇拜者們會深感震驚,但以下就是他們十七歲的英雄傳遞給他那位新密友的想法(原信複印件在第463頁)。
蓋勒特:你提到巫師統治是為了麻瓜自身的利益——我認為這是關鍵的一點。是的,我們被賦予能力,是的,這能力賦予我們統治的權力,但它同時包含了對被統治者的責任。我們必須強調這一點,并以此作為事業的基石。遭到反對時(那是必然會有的),它必須成為我們所有論辯的基礎。我們争取統治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因此,當遇到抵抗時,我們隻能使用必要的武力,而不能過當。(這就是你在德姆斯特朗犯的錯誤!但我不該抱怨,因為如果你沒被開除,你我就無緣見面了。)阿不思
哈利咬着牙讀着那些話:“盡管許多崇拜者會感到驚駭和難以置信。但這封信證明阿不思·鄧布利多曾經幻想推翻《保密法》,建立巫師對麻瓜的統治。對于那些一直宣傳鄧布利多最維護麻瓜出身權益的人來說,這将是多麼大的打擊!在這個逃避不了的新證據面前,那些維護麻瓜權利的演說顯得多麼空洞!而阿不思·鄧布利多又是多麼令人不齒,在本應哀悼亡母、照顧妹妹的時候,他卻忙着謀劃自己争奪權力!”
哈利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越來越憤怒,“神秘的阿利安娜又是怎麼死的?她是否無意中成了某種黑魔教的犧牲品?還是當兩位年輕男士坐在那裡排練如何名揚四海、統治天下時,那小姑娘撞見了她不該看到的東西?阿利安娜·鄧布利多會不會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而犧牲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