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稍微有點玩脫了呢。
太宰治擡起眼,面無表情地面對即将到來的滅頂魔法,黑色的發絲被它造出的罡風吹得淩亂。
他可沒料到阿烏拉會有這種程度的怒氣。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他,畢竟阿烏拉是異世界的來客,沒有情報基礎,是很難進行人格分析的。
那麼,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
雖然也有假設過阿烏拉發怒的場景,但是這種程度,看來要啟動備用計劃了……最強應該攔得下來吧?
太宰治擡起頭,看向虛空,他仿佛在和一雙湛藍通透的眼睛對視。
浩大強勢的魔法距離太宰治僅一步之遙,他動了動手指。
太宰治感受着心髒的搏動,在心底默念。
三,二……
忽然,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面前,心跳快了半拍,打斷了拍子計數。
……什麼?
原本的動作一頓,太宰治手指微顫,合攏成拳。
這道背影,他再熟悉不過了。
紅色的頭發和染血的米色舊外套。
但是四年前,那個人就已經死在了他的懷中。
“織田作……”他喃喃出聲,填充了各種謀劃的大腦此刻完全放空,一片白茫茫。
【織田作之助】
他的摯友,也是他想要抓住複活魔法這個渺茫希望,不惜與虎謀皮,踩着鋼絲前行的原因,唯一原因。
此刻,男人就如生前般站在太宰治面前,替他擋下了這強大的一擊。
芙莉蓮凝眸——不是靈魂,依舊是思念。
和她遇到的故人們一樣。
“太宰。”
織田作回過頭,未被歲月消蝕的面容一如過去,一如他們最後的那張合照般。
“不用再為我而費力了。”
“活下去,在光明的一處繼續活下去吧。”
織田作的幻影伸出手。
叮。
但在即将觸碰到太宰治頭發的那一刻,這道幻影便如碎片般潰散。
“織田作——”太宰治下意識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他愣神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
其實太宰治早就隐約猜到過,複活魔法是假,但他卻仍不願意相信,甘心冒着風險來謀劃,像個賭徒一樣,期待着萬分之一的奇迹。
如果能複活織田作的話,那便用言語引導,确保過程在可控範圍,等實現了目的,再在那一刻消滅魔族,這樣也不會遲吧。
這是太宰治最初的想法。
于是他一而再地向芙莉蓮确認,反複地确認,他猜到了,卻放任自己被真相一次又一次剝開,被真相一次又一次撕裂,通過疼痛放棄念想,克制自己。
明明抛卻理智,就能不那麼痛苦,但他既然察覺了,就不能沉溺于此。
聰明人的悲哀。
因為他曾經答應過織田作——
【去成為救人的那一方吧,如果待在哪邊都一樣的話,就去成為好人吧。】*
一個好人可不能有放任的想法啊。
而如今,明明已經放棄,卻意外再見友人的身影。
盡管如此短暫。
多年前,他為了孩子們的死,與敵人決鬥犧牲,如今,又為了他,再一次死去……是這樣吧,是這樣啊。
然而,然而。
攻擊被抵消至無,阿烏拉本來應該更加惱怒的,但是她看到太宰治的反應,又很快冷靜了下來。
阿烏拉漂浮在空中,雙手抱臂。
“你很在乎他,”魔族并不能理解這種奇怪,她郁悶地納罕道,“那為什麼會背叛?”
像這種有弱點,又有執念的人類,按照魔族的研究觀察,應該是會為了一切渺茫的希望而奮鬥,試圖從萬般不可能裡抓住妄想的近乎零的可能性。
就算是真的知道是假的,也不會輕易放棄,至少會等到最後一刻才對啊。
“阿烏拉。”芙莉蓮的聲音打斷了阿烏拉的思考,她舉起法杖。
按照現在這個走向,阿烏拉使用【服從魔法】的概率不超過百分之二十。
她将法杖橫起,直指面前的大魔族。
白色的雙馬尾飛揚,連帶着裙擺也被無形的風吹得獵獵作響。
無色的權柄閃耀,巨大到足以遮蔽整個橫濱的王劍在她頭頂倒懸。
磅礴的魔力如風暴般旋轉聚攏。
“不可能,你怎麼會突然擁有這麼多的魔力,不可能的。”
魔族對魔力一向敏感,阿烏拉的身體下意識顫抖起來,她擡起頭,瞳孔震顫。
“怎麼可能,難道是,難道是王劍?石闆,你你你,你難不成和石闆做了交易?!”
“還有這看不見的威壓,沒有顔色但是能夠感受到劍的形态……無色之王的權柄被回收了?”
魔力柱傾瀉而下,白光充盈了整個空間,刺得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