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再好不過了。”森鷗外臉上浮現出真心的笑容。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森鷗外并沒有再提任何其他的事,就好像他想說的已經全部說完了一樣。
當然,事實也确實如此。
芙莉蓮沉默了一會:“……”
“你這麼做,特意找我過來,隻是因為這個麼,”她用叉子叉起一塊牛排,邊嚼,邊擡起眼,看着滿臉放松的森鷗外,有點困惑,“明明Mafia,作為裡世界,在普通人眼裡算得上是反派勢力吧?”
“反派勢力?哦,确實很像。不過‘隻是這個’,這詞用的不對,我的一切想法一切目的,當然都是……”森鷗外笑了起來,“為了橫濱啊。”
“先前說過的,我們可是橫濱的黑夜。”
秩序,平衡的同時,還要有力量,自身的力量。
這就是三刻構想。
“喵——”
三花貓在樹上發出懶洋洋的叫聲。
“小咪,快下來,下班了,我們要回家啦。”春野绮羅子小姐張開雙臂,接住跳下來的貓咪。
“哎呀,小咪你又重了,肉墩墩。”她抱怨着,笑容卻很幸福。
然後擡頭看到了月亮。
一輪安靜的,盛大的圓月。
“又是一個和平的夜晚,真好啊,對不對啊小咪?”春野绮羅子輕快地感慨。
雖然現在還是有些動亂存在着,但是能夠這樣夜晚出門夜晚回家,如果放在以前,估計是想都不敢想的吧。
“喵——”
“小咪小咪,你也是在贊成我的話對吧對吧對吧!”秘書小姐無視了小咪抗拒的貓爪子,狠狠把臉埋進貓毛茸茸的背部,吸貓吸貓。
吸得小咪麻木且毛發淩亂。
這就是變貓的懲罰嗎?這就是變貓的懲罰吧!想老夫我流浪之時,多麼自由,如今已經淪為被支配的家貓了。提出了“三刻構想”的夏目漱石老先生陷入沉思。
……
“當然,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
“如果芙莉蓮小姐願意幫些其他的,小小小忙,我們也感激不盡!”森鷗外眼裡閃爍着對勞動力的渴求,他當然沒有注意到千裡之外老師遇到的窘境,而是激情開口,繼續和芙莉蓮說道。
芙莉蓮與眼睛亮晶晶的森鷗外對視:……
“還是不了,謝謝。”
直覺讓她下意識毛骨悚然起來,冷汗悄然爬上肩頭。
隐隐約約間,它警告着芙莉蓮這條鹹魚精靈——森鷗外想要的小小小忙,一定肯定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更喜歡也更擅長躺平。”
芙莉蓮又刻意強調了一下,每一個字都帶着重音。
森鷗外眼裡的光瞬間熄滅了,速度很快,快得連芙莉蓮都差點反應不過來。
特别明顯,果然……果然是想讓她幹牛馬加班加點式的活!
芙莉蓮表示她已經逐漸理解一切,并且開始慶幸自己作為魔法使的直覺能力。
還好拒絕了,加班地獄什麼的,就由你們港口Mafia内部享受吧!
就這樣平和地吃完一餐,在結束的下一秒,芙莉蓮毫無留戀地,馬不停蹄地直接溜了。
沒有魔導書委托的幹活約等于打白工,當然不比看書鑽研魔法更有趣,芙莉蓮義正辭嚴。
而且再看森首領臉上的黑眼圈吧,都可以直接摔到地下去了,這麼可怕的工作強度——
絕對,絕對不想變成這樣。
……
在橫濱的另一處地方,那裡可沒有像芙莉蓮這頭般和諧。
滴答,滴答。
水滴自囚/室上方滾落,滴入凹凼,激起水花。
“……隊長,”紅發單馬尾的女孩,低着眉眼,摩挲着手裡的武器,手指卻不自覺地輕顫,語氣裡暗濤洶湧,“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芙莉蓮在場,她應該能夠認得出來這個幼女是誰——大倉烨子,一個對罪惡深惡痛絕的女孩,先前阻攔了他們,後來又想要尋求真相。
此刻,真相就擺在面前。
【獵犬】的隊長,福地櫻癡雙手帶着鐐/铐,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閉着眼睛不回答。
他身上還有尚未愈合的傷口。
昔日的好友持刀對立,福地櫻癡坦白了一切,但福澤谕吉最終依舊下不去最緻命的一手。
試圖質問一番的大倉烨子趕來後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回答我啊,隊長!”幼女姿态的大倉烨子終于擡起頭,她大喊着,失望融入到話語裡,“你明明知道我……”
我什麼,她哽咽了一下,又不說了。
“抱歉,烨子。”
福地櫻癡歎了口氣,睜開眼睛,裡面似乎充盈着無奈。
但大倉烨子十分了解他,正如他十分了解大倉烨子一樣,福地櫻癡這是在為傷到大倉烨子内心而感到愧疚,但唯獨不是對做這件事的後悔。
他不後悔和吃人的魔族合作。
可是,為什麼?
大倉烨子沉默了一會,她深深凝望着福地櫻癡。
“……”
“爛人。”
她說。
最激烈的情緒化作最冷淡的兩個字。
“狡猾的爛人。”
她下了定性,深吸一口氣,克制住眼裡欲落未落,不停打旋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