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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暮裡的教院權限還在，彈幕互動都能看見，公共圖書館在彈幕上用加密語向他問好。直播廣場也相應屏蔽了他的直播間。

李暮裡将魏含放到一扇門前，“我會去找你。”

黑白雙翼消散，李暮裡張開雙臂，“人類啊，萬事難勝意，祝你們被愛眷顧”，綠披風金發人垂直墜落從直播鏡頭前消失。

“喂，你不會又回天堂了吧？”魏含朝下看，隻有無盡的門。

“不許死，不然爺非把天捅個窟窿！”

魏含擰開門，桌上放着變小藥水和變大蛋糕。拿起藥水出現一個小門，拿起蛋糕變出一個大門。

魏含一口藥水一口蛋糕，牆上的門閃來閃去。

魏含一邊看門變化一邊吃喝，吃完喝完牆上的門最終停在大号門，魏含本身的體型在兩個道具中和後與原來大差不差。

大門打開，一個側戴小禮帽的兔頭背帶褲男人向魏含伸出手，魏含看見他眼睛的顔色放心地把手交出去。

魏含邁出門垂直掉落，李暮裡展開雙翼帶他穿透雲層，穿梭在高聳入雲的彩色雲中柱之間。雲中柱從地面伸到雲中，遠處的雲中柱在移動，像巨人走了兩步又停下。

地面是一個無邊無際的遊樂園，挂滿彩燈的大街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遊樂園裡的人群各式各樣的打扮，無一例外他們都戴着蒸汽朋克風的禮帽，飛行墨鏡和齒輪元素随處可見，女士們的大禮帽上點綴長長的彩色羽毛。

人們似乎很着急，在馬路上見面互相脫帽緻敬，戴上帽子又開始疾走。汽笛聲由遠及近，蒸汽小火車頭部的駕駛員在穿過人群時一直拉那根讓汽笛鳴叫的繩子。

紅鼻子小醜牽着氣球分發，李暮裡接過一個紅色氣球，路過的鴿子将氣球抓破，氣體變幻出一個骷髅鬼臉消散。

小醜捧腹大笑，他用這種方式逗哭幾個小孩，又掏出海綿紅鼻子給哭鼻子的孩子裝扮，繼續尖利地拍着空氣沖填的肚子大笑。

孩子們聯合起來搶走他的氣球，小醜踩着誇張的尖頭鞋滑稽地一路追尋。

路旁的棉花糖小攤被撞倒，彩色玫瑰糖雲從簽子上逃逸飛走，遊客随手抓住扯進嘴裡享用。

過山車和跳樓機的笑聲呼嘯而過，像是看電影時點開二倍速。五顔六色的霓虹燈彙成絢爛的河流，漢堡肉和啤酒花的香味從空中懸浮的快餐車飄出來抓人鼻孔。

五彩缤紛的三角彩旗迎風招展，巨大的金魚燈籠在人群中遊弋。孩子們拿着手裡牽着魚旗追趕金魚燈籠，想要金魚的發光鱗片。

驅趕樂園馬車的半人馬老爺爺一邊啃蘑菇一邊問人們有沒有要去的地方。

“你的帽子可以摘下來敬禮嗎？”

魏含的雙翅紫金冠引起半人馬的關注。

“不能。”

“那你怎麼敬禮和回禮呢？”

魏含向他抱拳。

“原來如此。可還是要有一頂帽子才方便，大家都這麼做，”馬車老人摘下帽子向他點頭緻敬再把帽子放回稀疏的頭頂，“大家都這麼做，你一定要有一頂帽子。”

李暮裡将側戴的小禮帽拿下來向老半人馬還禮，“這裡是什麼地方？”

“天堂。”老半人馬又啃了一口蘑菇，塊莖的白色碎末沾到硬邦邦的花白胡須裡。

魏含問李暮裡要不要回家找找光環，李暮裡說這跟他家那個天堂不是一個地方。

“星星會死亡，世上隻有一個天堂。”老半人馬驅趕超大鐵框轱辘的馬車離開，念念不忘讓魏含買一頂像樣的帽子。

魏含看向四周，遊樂園裡漂浮着玩家的ID。人們進入副本後發現身處樂園，情緒逐漸穩定，被氣氛帶動融入。

“你臉上的十字沒變。”魏含提醒。

李暮裡對着飲料槽照鏡子，藍莓汁裡的倒影是一隻右臉畫着逆十字的布丁色銀瞳長耳兔。

梁海山在意識體上留下的痕迹無法擦除，無論他變成任何身份和模樣，逆十字永遠刻在臉上。梁海山說這是一份禮物。

李暮裡用一塊右臉面具将逆十字遮住，“不知道有什麼用，”梁海山的臨終關懷，那人吊兒郎當，但是個體面辦事的人。

梁海山受雇于主神，但白澤不屬于主神的集團。

白澤是特區的實驗品，自願留下的囚徒。當他的服務對象與明離無關時，他是自己，是長輩，是父親。他為自己的孩子報仇，沒什麼可說的。

白澤對李暮裡說應該放下時，李暮裡意識到他說的對。明棠和柴霄的出現塑造他的守護信念，他因為放不下那兩人，不滿教院的治理效果，選擇為他們守護的事業續航。

背負守護的信念走到人生之路的盡頭，他獻祭過了。

白澤讓李暮裡别再折磨自己，那話好像也是對他自己說的。他們都獻祭過了，自己和最寶貴的人。

李暮裡不知道梁海山該不該活，那不是他能評判的。按照主神的承諾他确實活到了盡頭。李暮裡扔出那張卡牌時，心裡并沒有想他得救，隻是覺得，第一站該了結了。

讓神去處決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