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幾遍人沒出現,李時珍忙去查看,李暮裡不見了。
“孩子大了,出門都不打招呼了。”
楚昱回來搬救兵,“顧問和大婆娑對玩家大打出手,我們牽制不住了,您去河邊管管吧!”
“不急,讓孩子玩會兒,”李時珍神神在在地嚼婆娑幹。
“得着急啊,玩家會死,那都是顧問之前費勁救的人。”
“地面上他倒是也救了不少人,那些人之前在幹什麼,現在又在幹什麼,多有意思,”李時珍覺得因果報應實在有意思,在越複雜的人身上越有意思。
“他的心智就是個孩子,你會把他縱壞的,”唐精良和兩個特區成員也來叫李時珍,李暮裡實在太難打了。
之前李暮裡一直躲着他們,沒想到碰面是這種情況。
“你這麼說我就會把他交給你們嗎,”李時珍縱容他就接受縱容他的後果,“正确的引導你們也做不到,想要個工具人倒是真的,嘿。”
“你!”
李時珍手裡浮現一團綠光,唐精良三人後退幾步。
畫家把他手裡的光摁回去,“沒有半個城再給你毀了。”
“蝴蝶結還我,”畫家身後湧出來潛伏的鏽城居民。李時珍提前捂好耳朵張大嘴巴,他是怕了唐精良的三清鈴。
唐精良把扣走内存芯片的蝴蝶結丢給她,畫家将蝴蝶結夾到額前:“你們過不去,十萬年都過不去。淚城沒有未來。”
“女士,十萬年會過去,”曆史的書頁已經翻到菲薄的後記,人類要寫新的曆史。
母星過去了不止十萬年,能量恢複正常流轉,過去的定義的未來也成為過去。
“被污染的不隻是土地,還有人心,長久以來,一直如此。十萬年之後還有人類嗎?”
畫家從懷裡摸出來一個橘子遞給唐精良,防護服裡的唐精良望着孩子的眼眸伸出了手。
“砰!”
唐精良下意識将橘子扔出去,那聲音隻是畫家滑稽的口技。
畫家的笑容半是天真半是譏諷,大眼睛向下瞥,又向上偷看,一邊看一邊羞赧地笑:“你看,人心。”
公主防備女巫的毒蘋果,無可厚非。畢竟公主是多麼美好,女巫面目可憎,人們總以為女巫嫉妒,哈,女巫自己吃的就是毒蘋果。公主沒中毒之前,女巫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吃毒。女巫現在巴不得全世界都别來打擾,去他媽的公主。
“抱歉,女士。”
“為人類還存在道歉?你們可以去死啊。”
鏽城居民從懷裡掏出自制手雷,克隆人寶寶揚刀下劈,特區成員且戰且退。
“我們踩在人類的屍體上活的很好,”畫家又拿出一個橘子剝開,橘子皮扔進格爾尼卡嘴裡,“如果婆娑能把你們吃光,我們會過得更好。”
鏽城居民追殺特區成員,驅逐玩家靠近婆娑休眠地。
李時珍揣着袖子獨自穿過密集的管道,吃力的爬上相對高的位置。風車被破壞了大半,投影淚城缺失,露出投影遮蓋下的本來面目——鏡子。
風車全部破壞,淚城投影完全關閉,鏡中反射另一座鏽城。
最高的建築是一座鐘樓地标,仔細看指針在倒着走。
鏡中鏽城有人類活動,他們倒着走路,車也是倒着開,一天從黑夜開始白天結束。整座城像是膠卷倒放的電影。
鏡中世界的管道在河底與鏽城的管道相接排放生産廢物。
“厄裡斯魔鏡和視覺錯覺。”不是第一次在副本中碰到此類元素。
主神在展示一場舊夢,大繁榮時期的全息時代,部分廢土人類渴望的舊世界秩序,以及大繁榮之後的大蕭條時期,人類上演混亂的荒唐鬧劇。
厄裡斯魔鏡反射人們内心的渴望,鏽城的渴望是時間倒流。
玩家從外部無法進入鏡中世界,隻有管道可以。
鏡子的反射将鏡中世界管道與鏽城管道相接,玩家摸索出正确的管道路線就能進入鏡中世界。
有一個人一定知道正确的路線。
“我不會說的,他們會在逆向的時空裡好好活着。”
一個不停向前,一個回到最初,兩個世界的能量場背道而馳。隻有畫家知道這個秘密。
“你好像沒那麼讨厭人類。”
李時珍完全可以把剩下半個鏽城一點一點老化,直到畫家暴露出在意的神情。
“你為什麼叫畫家?”
可他不想那麼做,不想不擇手段。不管是遊戲還是現實,都沒有需要不擇手段達成的事。
尊重每個世界的道。
即使它混亂,也有辦法輕柔而果決地割開病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