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摘掉塞進蘭燼嘴裡的紗布口罩，“聊聊？”

“有話好好說，别打了！”實在是被打怕了，十七個人都沒打過，“太反人類了，”黑發藍眼的青年想哭，抽起來肋骨疼憋着不能哭。

蜜金眼眸看過來，蘭燼瑟縮，“又怎麼了？我真什麼都沒幹。”頭一回聽人說002反人類，少年也禁不住捏他的腮幫子，“小心說話，他要是反人類，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你們到底是哪邊來的？”

哪邊？少年與林秋深眼神交流，潘多拉成員之間的溝通不暢，可以套信息。

“楊先生身邊的，”林秋深輕拍襁褓，觀察嬰兒别被吵醒。

“漆容的人，我說呢，”蘭燼沒見過身體條件優越的潘多拉成員，潘多拉成員就像背陰面長的植物，見不到光陰濕瘦矮，“他不是宣稱自己獨立，隻管好自己，不搭救别人嗎？”

少年眸子沉沉，醞釀着看不清的幽暗，“我們也是獨立派，和他一樣。不算他的人，物以類聚而已。”

“你們是哪邊的？是F區逃出來的？”

“我從即墨家的種植園脫身，他們有的是阿家的備用料，有的是田家的腿子，張家的掘墳去了。不管來自哪，我們的方向是一緻的：重回地面，毀掉不該存在的系統，恢複人類自身的秩序。”蘭燼一股腦說出來，沒有防備的姿态讓二人意外，可以理解其信念，不過他們毫無秩序，一群散兵遊勇。

“你怎麼來的？”

“有人通知我來，我們就報名參加鐵路建設，然後就到北境了。”

“……”

有問題的地方太多了，首先潘多拉成員是黑戶怎麼接收信息。靠人和人之間接頭傳遞，不僅慢且容易斷節。

其次沒有ID如何報名，如何通過壁壘，以什麼身份進入第八區——獵人協會還是鐵路工程出了問題？

林秋深抱着嬰兒輕拍，“081與董路決裂的原因找到了，他沒有上報估計是想私下處理。”

脫離系統監督，人能做手腳的地方多了，連執行官都想秘密處理。999教院重心在鐵路工程，根本沒有足夠的人力控制局面。

P區的反抗還在繼續，想把999教院拖下水，081進套了。

潘多拉的小喽啰們是繼拓荒顧問之後的第二次出擊，他們能翻出多大的浪不重要，重要的是潘多拉組織的名号。

蘭燼和塗鴉街裡的潘多拉成員隻是一群不熟悉外界情況的理想主義——“傻子。”

“哎？”為什麼突然罵人？

金發少年和暴力笑面陰險男背過他們走到别處商議，蘭燼懵懵地想自己為什麼挨罵。

“要麼是潘多拉手裡早就有異象和終端，要麼是潘多拉黑戶的密度足夠濃，信息鍊不是單一傳遞，”少年排除第一個可能，就算有估計也是少數高層，沒有流通，“他們起碼藏了一半的大區标準，黑戶街頭傳遞，就像你初到酒店會接收到大禮一樣。”

街頭巷尾的眼睛，集裝箱上的痕迹符号，三十萬非人造出的黑戶足夠密集，眼睛足夠多。黃家沒膽量送出的那份禮物是潘多拉組織的登場前問候，察覺教院要對F區整改，他們也亮出了刀尖。

“有沒有覺得被動？”

“不會比躺下的時候更被動，”林秋深打開終端面闆，單手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少年隻看到代碼滾動。

“換身衣服抱孩子，我處理一下事情。”

執行官們不守護數據時更擅長破壞，他們的本質還是黑客。潘多拉硬碰002屬于自找麻煩。

少年面無表情扒蘭燼的衣服，“借用一下”。

“流氓，别碰我，你也不是好人，”蘭燼一邊掙紮一邊被扒光，雙手抱在胸前失去了靈魂，“太欺負人了。”

“還挺合身”，少年體穿林秋深的衣服就沒這麼合身，蘭燼又被精神淩辱了一遍。

少年接過嬰兒坐在一邊和蘭燼面對面，藍眼睛年輕人微微上挑的眉毛表示自己正在傾聽，以為少年要說點什麼，但少年銀亮的眼睛望着他慢慢沉黯變成病盲般的灰，始終沒有開口。

蘭燼幾次想開口，看見少年的臉色把嘴閉緊。十幾歲的孩子沉默平替體面，仿佛抵抗過世界無限施加的壓力和羞辱，一條死魚的眼睛都比他有精神。他好像在想很多很多事情，不屬于他年齡段的迷惘。

蘭燼等到最後實在餓了，看不過大夥一塊挨餓，“大哥二哥，放我們弄點吃的行不？”

“阿深，”少年喊沉迷敲代碼的男人，“江阿古麗可能碰到事了。”敲代碼的男人淡定極了，“潘多拉成員到處搶孩子，古麗估計是被搶走了。”

江阿古麗也才十三歲。

“你們搶孩子做什麼？”

“通關啊，你們不想出去嗎？”

少年不想，異象外正激烈争鬥，等他們争完了，他休息夠了就找個時間把異象收割。蘭燼無法理解眼前一大一小毫不在意的模樣，到處都是異象鬼，他們也待的下去。

“那你們進來幹嘛？”

“大家都來了，我們也來了。”

“啧，”都什麼跟什麼，壓根不知道目的，也不知異象裡有什麼，碰上之後也沒多慌，潘多拉組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查到了，潘多拉組織首領高繕照，在異象裡。”

“哦對對。我們頭兒好像是叫這個”，蘭燼很久沒聽過頭領的名字。

林秋深和對面纏鬥了一會兒，高繕照也是個黑客，有點技術。林秋深竊取了他的面闆信息。

名稱：高繕照

角色：原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