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廟的東南方有一排城牆垛口似的建築，共有十三個垛，又被稱為「十三石塔」。

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灰一白在墳堆中穿行，有個穿束腳綁腿道袍的盤髻女人站在十三石塔後看太陽。

兩人走過去，那女人矮矮的，臉上撒着痣，看不出特别。

她站在特定的觀測位置等待太陽下沉，“從夏至的時候太陽從最左邊的石塔升起，每隔十多天跨過一個石塔日出，在東至那天從最右邊的石塔升起。

半年後再回到夏至的起點。如此循環往複，永不停息。是我們之前的人類最早和宇宙交流的地方之一。

他就出生在太陽經過那個垛口的時候，原本叫林秋分。他的名字不能一個字都不屬于他，就讓他自己從字典裡選一個字，他選了‘深’。”

林秋深自己都忘記的生日，秋分，九月二十二。

還能趕上，暮惦念着還能對他說一句祝福。

“人類對時間的感知來自于光，太陽帶着行星在宇宙中狂奔，行星圍繞太陽周期性運轉，母星自帶傾斜角度，光的照射程度不同，地面受熱程度不同，産生了四季。人類知道一年有356天，有四季，有節氣，月衛繞行母星一周是一個月，白天加黑夜是一天。

有光，時間的定義才産生。”

特區負責人玄牝，手藏在寬大的藍色袖袍中，身上的道袍不合身顯得她形銷骨立。蜂群的王站在暮的面前，沒有一絲一毫危險的氣息，甚至談不上可以揣測。

她看起來十分普通，沒有一絲雜質在其内，也沒有任何東西釋放。水不像她，空氣也不能比喻她。

暮望着她說不出話。

她和李時珍有某種同樣的特質，但李時珍是散的，玄牝是聚合的。李時珍放任自流，而玄牝身體内似乎有無形的核心。

“聽說你很喜歡上課？”玄牝笑起來時臉上的痣像星星。

暮望着這個執着于「蝴蝶」的人，想過她如何伶俐，狡猾，偏執型，卻沒想到她如以太真空。

“想向世界讨教讨教。”

“世界翕然不動，人類緊鑼密鼓地探索，要讨教還是要向人類讨教。”

“此行隻為上課，可以嗎，老師？”

“李時珍說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學生，我很嫉妒，”玄牝帶兩人走進神廟進入電梯。

在電梯内的感受不是直上直下，他們似乎在快速螺旋，因為速度足夠快所以在電梯内部隻感到不均衡的失重傾斜，腳下沒有挪動。

走出電梯經過一系列清潔、滅菌、鍍膜防護，王源闊的老鼠阿爾法和紅蝶群也沒放過。

“這裡是地下城，你們稱之為X特區。333教院在最上層，最初的執行者從333教院抵達地面。”

暮察覺玄牝想告訴他關于林秋深的地下城故事。

“他們在333教院長大，觀測地面，訓練考試，由天階領域中的「托管程序」大天使們，111教院執行官以及特區成員教導。

他很優秀，性格體貼細緻，很受歡迎，不止執行官喜歡，上一代特區的成員也喜歡。他是為地面而生的，廢土地面将會給這個美好的孩子一系列打擊。人們隻能眼睜睜看着，從他的誕生看到他的結局。”

玄牝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林秋深，他們誕生為同一代。執行者和特區成員預備役處于兩種生活方式，玄牝和李時珍兩個人神神在在瞎搞，林秋深每天和同伴們兢兢業業訓練。

特區成員是天才，知識來源于蜂群資料庫，隻需要一個瞬間孩子就能獲得衆多不能理解的基礎科學，成長隻是在好奇心驅使下摸索出自己感興趣的方向鑽研。他們時間充足。

而那群執行官是人類，最長壽命不得超過150歲理論極限。再漂亮優秀都是轉瞬即逝的，即使可惜也是合理的，看着就好，那樣的人還會再有。

玄牝問出第一個問題，“你認為一個人可以拯救世界嗎？”

“這個問題無論怎麼回答都顯得回答的人狹隘。我希望不能，隻有一個人與世界為敵，我看不慣。”

玄牝對他的答案沒有發表意見，“蘇卡卡時期，有一位叫彼得羅夫的蘇聯軍人連續兩次瞞報基地偵查信息，作為在場最高指揮官必須十五分鐘内下決斷，因為核彈運輸飛行器、核潛艇、核/彈發射井、移動導彈等需要十五分鐘時間就位。

他的瞞報行為阻止了當時可能發生的最大規模核戰，人類免于一次滅絕。”玄牝對問題的答案是肯定。

暮當過軍人，那位違反流程的指揮官一定被剔除了，豐功偉績的誕生要麼飽含非議，要麼延遲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