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醫生好像很了解我們”,白俊宇說不上來,暮對他們的了解超過了醫生對病人的了解。
風穿過密林,樹林吟唱起古老的頌歌。
銀色的眼睛倒映着火光,“拿命押的護身法寶,不好好養護,吃虧的是我。”四連目前的立場是暮的私兵。
“也許應該和各位說明,我不是醫生,和我丈夫一樣,我們是商人。需要各位保護我将更多财富納入囊中。”
白俊宇攪動燃料,火焰更旺,“暮醫生和我們了解的商人不一樣,十六區天堂的商人用錢換錢,暮醫生用命換錢。對商人而言似乎不劃算。”
“錢,和錢,不一樣,”暮的手指動一動,一枚金魚尾錢在指間躍動翻轉,“貨币是死的,錢是活的。活的,就像各位一樣,明白嗎?”
白俊宇覺得暮說的不像錢,又或者命才是錢,一條命等于他口中的一塊錢,“是要救人?”
“不,我沒那麼好心,”暮喝着清湯,鍋裡的熱氣蒸着三人的面龐,“我隻要錢,越多越好。”
兩人被他繞糊塗了,分不清他說的錢和錢有什麼區别,暮嘴裡的錢值得他押上命。
烏行雪:“為什麼不直接拿錢呢,您在廢土也一樣會得到最多的資源支持吧?”
“他們給的不是我想要的錢。”暮抛着手中硬币,硬币一分為二,在兩人眼前變成了許許多多,最後又合成一枚消失在掌中,“那樣的錢我有很多,多到像星星一樣數不清。”
兩人徹底糊塗了,分不清暮到底想要什麼,大概這就是天才的腦袋普通人難以理解。
“明天開始你們按照原來的計劃探索吧,不用再聽我指揮。”暮将清湯喝完提最後一個要求,“我又要病了,半個月才會好。我不在的時候保護好自己,和你們封連長一樣,我不希望一睜眼看到少了誰。”
連隊裡的士兵都暮說病就病,第一天還沒事,第二天就高燒不退,他連自己病多久都知道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得病。就好像知道自己命運的所有章節,按部就班地走劇情。
“暮醫生和連長什麼都沒發生,為什麼對我們這麼上心呢?”白俊宇一直以來的迷惑,暮從不辯解他和封無維之間的绯聞,似乎是用這個理由順理成章地接觸四連。
風言風語愈演愈烈,暮仍然泰然處之,默認了所有關于他的風流揣測。
“我丈夫很愛養植物,封連長找我那天他在。他覺得沒有一朵花開是為了人,但花會讓人覺得活着很好。”
暮一晚上找兩個野男人消遣的傳聞在艦隊之間傳得沸沸揚揚,沒有人願意相信其中一人是他丈夫。大家都覺得琳琅生藥業的總裁不可能在軍艦上。又或者是因為那張臉,大部分人更願意相信寂寞和背叛等花邊揣測,美麗的東西有污濁就能使平凡者在對比中達到某種平衡感,或者參與其中的與有榮焉。
“我對各位如敬重花一樣敬重,如果你們能好好活着,我會覺得”,暮将手放在心髒的位置,“心情很好。”
暮的心情關乎病情,無異于說,你們的命關乎我的命。他們是這種捆綁關系,性命相關。
“遵命,指揮官。”
暮擺擺手,“私下叫就算了,出門在外還是叫我暮醫生,聽起來像個好人。”
白俊宇:“我們會竭盡所能讓暮醫生心情好。”那樣的人笑起來真好看啊,會讓人忘記缺點。其實能忍受那麼多,矯情一點也算不上缺點。
暮帶上李桃花瞞着衆人消失了半個月,回來後仍虛弱,看起來大病未愈。李桃花脖子上帶了一串新項鍊,吊墜是兩顆「克萊因旋鈕」。
暮叮囑過李桃花把其中一枚克萊因旋鈕交給魏齊天,便去林秋深的艙房睡着,悶頭在墓碑裡睡了幾天。
“……”
林秋深執勤幾天剛回來,想着怎麼收拾看起來快咽氣的愛人,他又幹了什麼把自己弄那麼虛弱?林秋深真想把他做成标本,就不用擔心他長腿躲起來偷摸拿自己做實驗。
林秋深坐在床邊盯着暮看了一會兒,最終的做法還和往常一樣把人洗幹淨放到床上摟着睡覺,“知不知道我好想你,算了,你知道也不在乎。”擁抱他像服下治療慢性疾病的短期特效藥,不斷地舔舐、品嘗,才能獲得片刻安甯。不能吞下他,不能困住他,所以自己永遠無法愈合,傷口是剛好是放進他的形狀。
林秋深抱着暮,鼻尖埋進他的頸窩,大手撫摸平滑的背脊。
“少污蔑我。”
今天不算好天氣,外面陰沉沉的,冬天卻讓人感覺悶熱。暮扯開領口,身上穿的是林秋深的襯衫,有些寬松,還有幹爽的皮革調香味。冬天換制服了,新衣的皮革味蓋住了原本的植物清新香味。
“執行官大人,您似乎忙得都沒有聯系我呢。”
林秋深忽然被暮摁到胸口,“不介意現在聯絡感情吧?”
“唔……呃哈……慢點兒……林秋深,别那麼突然!”
濃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陰影,金色如此明亮,像陰雲中的太陽,“不是你說,聯絡感情,當然要讓暮感受到,我的感情。”
直接、熾熱、滾燙的想念。
服務某人剛睡醒就惹火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