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冬兒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番自家主子臉色,随即緩緩道:“那刺客雖是鎮北王押來的,卻原是昨兒個夜裡程太尉抓着的人。”
“眼下,那刺客被卸了雙手,正被侍衛押至太極殿内。”說到這裡,冬兒停頓片刻,她面上露出幾分難色,開口道:“那刺客一路吵嚷,說是您吩咐指使他刺殺陛下……”
“若是空口無憑便也就罷了,可那刺客,偏生是在阮府落的網,如今宮内都傳遍了,主子,這……”
這刺客的事,鎮北王其實昨日提醒過她。
可到眼下,這不過也就是一日光景,她心頭念着北方戰事,哪裡還有空子來管這些胡亂攀扯的污糟事。
程太尉怕不是屬玄駒的吧,見縫他就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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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謝淑妃已邁步進屋。
她瞧見屋内有人,先是一怔,随後俯身對着阮如安行禮,“見過姐姐。”
謝淑妃常年住在陳郡,不認得定國公夫人也實屬正常。
阮如安介紹道:“這位是定國公夫人。”
“臣婦見過淑妃娘娘。”定國公夫人站起身,微微颔首行了個禮,待謝淑妃回應,她便起身挪開,站在一側,欲給謝淑妃讓位。
命婦與宮妃還是不大相同的,謝淑妃畢竟是正一品妃,定國公夫人這個禮,她自然也是受得起的。
可她是個聰敏的,見阮如安面色淡淡,也未有半分不對,且今日皇帝的聖旨她也是聽聞了的。
故而,她當即上前去熱絡的挽着定國公夫人的手,将其摁回原位,“本宮年少時便仰慕夫人文采,今日終于得見,倒似見了知音一般,一見如故。”
倒也不是謝淑妃胡謅,定國公夫人的确是個文采斐然的,她早年所創詩集,也确确實實是不少書香門第出身的姑娘小姐們最喜讀的籍冊。
“夫人便就坐下,”謝淑妃将人穩穩摁着,也沒給人個說話的機會,繼而扭頭來對着阮如安道:“妹妹鬥膽,還得勞煩姐姐賜座。”
“這是哪裡的話,”阮如安是曉得謝淑妃這個油嘴滑舌的能力,她瞥眼去看了看冬兒,後者會意,連忙搬來一張檀木椅。
如此一鬧,方才坐定。
謝淑妃面上的笑容漸褪,她向阮如安遞了個眼色,見其微微搖頭,她沉思片刻,繼而接着方才在外頭聽到的話道:“姐姐,那刺客實在狂妄,想來陛下不多時便需召見,您可有對策?”
明晃晃的髒水便要潑上來,阮如安心裡卻并不大慌亂。
先是意圖陷害她假孕,而後又想污蔑她指使人刺殺皇帝……
程太尉顯然是找不到她的其他錯處,隻能從她和穆靖南的這點子夫妻情誼來下手。
不過嘛……這件事的确也來得突然了些,一時間,她也委實是想不到什麼好的法子。
謝淑妃見阮如安這個神情,便知是沒得主意,她也沒再說話,而是兀自思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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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就此陷入沉靜,還是定國公夫人打破了僵局。
“娘娘,臣婦或有一計。”
“哦?”阮如安是沒想到定國公夫人能就此事開口。
畢竟這事兒,說小了,是程太尉同她的沖突,說大了,便是世家和清流的争鬥。
左右橫豎都跟定國公府沒關系,再言,他們既喜避世,自然更不會輕易牽涉進來。
故而,她方才雖說了客套話,卻也沒真指望着定國公夫人真能參與進來。
但人既開了口,聽一聽也無妨。
“還請夫人直言。”
“娘娘久在深宮,何來機會面見刺客?”阮如安和謝淑妃同時投來探究的目光,定國公夫人倒也沒退縮,她面上從容,慢悠悠道:“那刺客無論是何人指使,可他若真是突厥人,縱提前瞧好了畫冊,識起漢人來,卻還是有些難度的。”
“皇後娘娘與淑妃娘娘都出身大家,身份尊貴,氣質矜然。”
定國公夫人頓了頓,繼而意味深長道:“那異族人不懂得咱們漢人的服飾禮制,若皇後娘娘與淑妃娘娘穿戴相近花紋的衣裳首飾立于殿前,想來那刺客……卻未必分得清呢。”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阮如安自然是聽明白了。
可這樣做,難免就要把謝淑妃牽扯進來,屆時若有了差錯,豈不是得不償失,叫人正好有了機會将她們一網打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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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愁着,玉蘇又低着頭邁步跨了進來。
“主子,賢妃娘娘來了。”
聞言,阮如安眸子裡閃過幾分驚訝。
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怎的人人都往她這坤甯宮裡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