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發現了什麼端倪?曉得穆靖南失憶了?
想到此處,阮如安面色一沉,她思忖片刻,開口道:“阿南,白昭儀既已求見,還是見上一面吧。她平日裡性子溫和,素來不曾有過逾矩之舉,此番求見想必是有要事禀報。”
比起等到白昭儀什麼時候趁着她不在而去試探穆靖南,阮如安覺着有她看着,穆靖南也能收斂些,不至于露餡,也好略平了他們懷疑的心思。
穆靖南知道自己不占理,心頭發虛,卻也不敢對這妃子多做評價,故而,他頓了頓,又柔聲勸說道:“安安,今夜有你我盡夠了,何需見那不相幹的人,平白壞了心情。”
阮如安聞言,心中微微一動。
穆靖南這般不耐煩,也不知是因為不願見那白昭儀,還是怕她心中不快。
想來,或許是兩者皆有吧。
他一直以來都對三妻四妾之事極為排斥,若非登基後需穩定各方勢力,也斷不會納這些嫔妃。
“阿南,今日你我共膳,良辰美景,自是無人能擾。”阮如安柔聲笑道,目光溫柔似水,“可既然她求見,咱們也不好不見。總歸是要給人一個交代的。”
穆靖南對上阮如安的眼神,那眼底的溫柔和體貼讓他的怒意消散了些。他深吸一口氣,随後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見吧。”
聽罷,阮如安轉頭對着門外的内侍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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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白昭儀緩步入殿。她身着淡雅素淨的月白色衣裳,上前來盈盈一禮,聲音清婉道:“妾身叩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
穆靖南未語,目光冷冷地盯着她。
雖說白昭儀長得不差,也能算得上是個小家碧玉。
可穆靖南就像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一般,沒有一點憐愛之情,面上厭惡之感更是油然而生。
白昭儀被那副嫌惡的眼神看的一怔,她很快垂眸,随即斂下神色。
“昭儀妹妹夜裡前來,可有什麼事嗎?”阮如安挑挑眉,佯作關心道:“可用了晚膳?”
白昭儀微微擡起頭,低眉順目,她恭敬道:“多謝娘娘關心,臣妾已用了晚膳。”
“臣妾聽聞陛下近日忙于國事,難得有閑暇之日,便又煎了些安神的藥膳獻上,還望陛下保重龍體。”
聽罷,阮如安笑容愈盛。
這白昭儀的确是比程德妃厲害幾分,瞧瞧她一句兩句都說的頗有章法,仿佛平日裡穆靖南喝了多少回她的安神湯一般,引人遐想。
若非阮如安曉得穆靖南并未碰過這些嫔妃,她也怕要覺得眼前這一幕乃是枕邊貼心人的關懷備至呢。
“你有心了。”見一旁穆靖南一副不想搭理的表情,阮如安扭頭道:“夜裡寒氣重,若沒旁的事,你便回了吧。”
白昭儀面色一沉,随即低下頭,掩去眼中的一絲失落。她平複心情,開口道:“妾身愚鈍,近來發生許多大事,臣妾聽聞陛下心中憂思重重,便想着能否替陛下分憂解難。”
穆靖南聞言,心中怒火又起,他冷笑道:“你既知朕被朝堂之事困擾,便該知趣些,不要在這時來打擾。”
白昭儀的臉色微微發白,她深吸一口氣,擡起頭,婉婉道:“陛下明鑒,妾身并非有意打擾,隻是怕陛下操勞過度,願為陛下分擔些許憂愁,哪怕隻能解一時之困。”
穆靖南冷眼相對,心中更覺厭煩。
他本想繼續呵斥,但卻被阮如安輕輕握住了手。
“陛下,”阮如安細聲細語道,“白昭儀一片好意,且不論她是否真能為你分憂解難,這份心意卻也難得。咱們為人主君,難得有人願意如此關心體貼,何妨就聽聽她的建議呢?”
不論别的,阮如安此刻的确有些好奇,白昭儀能說出什麼話來。
“昭儀妹妹,你且說說你有何良策呢?”
聞言,白昭儀不動聲色深吸口氣,她打量了一番阮如安,又小心翼翼擡起眸子凝視着穆靖南,低聲啟唇道:
“娘娘懷有身孕,身子貴重,怕是沒法妥帖侍奉陛下。陛下近來日夜憂勞,臣妾心中甚是憂慮,陛下若不嫌棄,還請移駕諸位姐妹宮中,也好讓妾身等盡綿薄之力,解陛下之煩憂。”
好家夥,就差沒把侍寝挂在嘴邊了。
再言,謝淑妃蘭賢妃要是知道白昭儀這麼說話,怕是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阮如安被這虎狼之言震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一旁的穆靖南是再壓抑不住心頭的煩躁了,他不耐的扣了扣桌子,厲聲道:“誰給你的膽子揣度朕的心思?”
白昭儀面色微變,雙手緊握,顫聲乘道:“陛下恕罪,妾身也是為陛下着想,願意——”
她面色不佳,多半也自覺尴尬。
也是,畢竟都是出身大家的貴胄小姐,就算是要邀寵,說出了這樣的話,難免也要害臊露恥。
“着想?”穆靖南冷笑一聲,“朕若是要人侍奉,需得你自薦枕席?”
“李無。”穆靖南懶得再跟白昭儀掰扯,他也沒給人個反應的閑暇,立即對着李大監道:“此女出言犯上,把她拖出去,打十個闆子。”
看了穆靖南這個反應,白昭儀眸光微變,似是陷入沉思,甚至都沒有開口求饒。
她像是得了想要的答案,面容淡淡,仿佛方才那個開口邀寵的人不是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