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回到宗門,狀況又急轉直下,甚至比之前更嚴重了。有一次我去看她,她讓我殺了她,我一個元嬰期如何能殺渡劫期?”
“我慌忙出去,跑出殿門的時候我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師尊一眼,我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程弦,我當時對師尊感到可憐。弱者對強者怎麼能感到可憐呢?可我當時就是覺得,跪在地上,抱着頭哀嚎的師尊很可憐。我出去的時候,大長老來了,她嚴厲的囑咐我不準說出去。然後就跑向師尊。”
“後來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但沒過多久,師尊就逃出宗門了,她去了斷魂崖,那是魔域的絕命之地,跳下去十死無生,絕無生機可言。”
“她跳下去了?”程弦道。
“不錯,大長老發現師尊不見了,拼命追她,在斷魂崖看到了師尊一躍而下的身影。我随衆長老拉住悲痛欲絕的大長老,大長老幾乎瘋癫了,吐出一口血昏死過去。衆長老把她帶回宗,後來大長老成了新的宗主。”
“大長老就是畫卷上你殺的那個人?”
崔何夕贊賞的看了程弦一眼,繼續道:“大長老的宗主之位坐的并不安穩,有長老認為是她逼死了我師尊,加之大長老修為并不能碾壓各長老,宗内部分派系長老弟子并不服。他們在宗内鬥的烏煙瘴氣,宗門已不适合清修,我自請去了邊境曆練,在邊境一呆就是一百年。”
“期間有魔族再犯,我成了當年的師尊,像她一樣擊退了魔族。魔域元氣大傷,千年之内無力再戰。我回了宗門,卻發現百年間,宗門已大變了樣。”
“大長老繼任宗主之位後修為再無寸進,我走後不過二十年,四長老就分了宗,他帶着一批弟子,自立隕宗”
“此後八十年,他利用埋藏在乾玄宗的暗子,在門中弟子服用的辟谷丹中注入自己的一絲魔氣,沒人知道四長老是什麼時候入魔的,隕宗弟子也不知道。我回了宗門,見到的就是入魔的弟子,我殺了他們,見到了大長老。”
崔何夕動了動手指,低頭:“大長老并非受魔氣侵擾入魔,她還算神智清明,紅瞳外顯,是心魔。我那時是練虛境中期,境界和她平齊,大長老是成名已久的修士,若是她竭盡全力,我殺不了她。但她心存死志,隕落于我劍下。”
“宗門弟子師長盡數被我殺害,四長老帶着各宗宗主來到乾玄宗,把我押入天牢。”
“期間四長老來看我,他說這一切都是他設的局,我問他為什麼,他狀若瘋狂,說他恨我們這些人在師尊跳崖之日沒有拉住她,當日要不是他在外求醫問藥,怎麼會讓他的師姐身隕。”
“我聽了這一切,隻覺心如死灰,拼搏半生,師尊隕落在我面前,師門毀于我手,我隻求景航好好呆在邊境,不要聽到我即将身隕的消息。”
“可是,他還是來了。他替我擋了天罰,身死道消,魂魄都消散了。你也在壁畫上看到了,他替我扛了四道雷罰,化成一片虛無。”
崔何夕低低笑了一聲:“我入魔了,我這一生想守的,守不住,想護的,護不住。”
“景航也是、宗門弟子也是、他們何其無辜?各宗宗主見到乾玄宗遍地魔氣,明知有異卻不管不顧,他們隻觊觎我乾玄宗宗門寶庫!殺了我,寶庫盡歸他們所有,我猜,四長老也是這樣承諾的吧?我殺了一批人,可惜四長老跑了。”
“我一把火燒了宗門,帶着宗門寶庫逃入一方秘境中,開辟了一方小天地,僞裝成修士洞府遺址。我已入魔,提高的修為是透支的生命換來的,我隻有幾百年的壽命了。”
“我服用清心三葉草控制心魔,但也隻能控制,在我這個境界的修士,一旦入魔,是根除不了的。”
“服用清心三葉草壓制了我的心魔,同時也壓制了我的修為,我已無力報仇。五百年我肉身消亡,魂魄在這方天地間也慢慢衰弱,直到你的到來。”
崔何夕輕輕歎了口氣,房間裡寂靜無聲,過了好一會兒,崔何夕開口:“一些舊事罷了。總之,這碧魂七星草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服用了,不知當年我師尊看到了什麼恐怖之事才會一心求死。”
“我累了,程弦,有事再叫我。”崔何夕化作一道流光進入程弦識海。
她神魂力量越來越弱了,等程弦回了宗門再讓這小丫頭給自己找謝滋補神魂之物。
程弦重新躺在床上,閉目思索,她雙手枕在腦後,複盤起崔何夕的話來。
因為那個千年老鄉的存在,程弦總是要多想一想,她抽出一隻手,神識一動,碧魂七星草發着點點熒光出現。
二指搓了一下,碧魂七星草雨傘般旋轉起來,點點熒光水滴似的甩飛,頃刻間房間裡充滿濃郁的魂氣。
程弦左右旋轉着它,幾道熒光飛舞到她眼下,很快沒入她皮膚之中。
碧魂七星草确實是對神魂有益處,她不過甩散幾個光點,就感到十分舒适,像疲憊一天泡熱水澡一樣。
宗門藏書閣并未記載過此物有害,或是後遺症。也沒聽過有誰服用過此物出現異常。但崔姨神情笃定,并确實對此物忌憚頗深。
那麼問題來了,崔姨的師尊真的是受碧魂七星草影響,造成神志錯亂嗎?
一晃十日過去,到靈霄宗了。
程弦得知師尊不在宗内,也不想在醉仙峰呆着,把神識受的傷養好,下山去了靈霄城。
靈霄城作為靈霄宗山下第一城,和玉清道宗玉清城、陣法宗陣法城、逍遙宗逍遙城、合歡宗合歡城、天機閣天機府、玄冥閣玄冥府、佛光寺并稱靈域五城二府一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