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程弦引起的震動漸漸平息,雖然有不少人對她的第十道雷劫感到困惑,但更多的人感慨過了,就把注意力再次放在秘境上。
程弦和長老們彙報第十道雷劫的情況,但他們像是突然收到什麼封口令一般,對程弦統一說是意外。
“意外?”房間裡,程弦眉頭緊鎖,“這話說出來,他們自己都不信吧,為什麼要騙我。第十道雷劫,絕不是什麼意外導緻的,它就是奔着劈死我來的。之前我進階時,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我傾向于這是某種有智慧的東西下的黑手。但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非要置我于死地?”
程弦自認算有點天賦,但天才不止她一個,大陸天驕後浪推前浪,最不缺的就是天才,“為什麼偏偏是我?”
“還是說,是因為東州秘境?”
她與旁人最大的不同有二。
一個是,她不是此世界的靈魂,這條可以pass掉,因為如果那個未知的存在感到了她異世之魂的威脅,早在她小時候就會抹殺她,不必等到現在。
二是東州秘境發出的神秘金芒,她吸收的最多。
“祂忌憚的,是東州秘境的主人吧?在祂看來,金芒選擇了我,我是被秘境選擇的人,所以對我産生了殺心?”
她語速越來越快,心跳加速,體溫升高。崔何夕安慰她:“别怕程弦,我一直站在你這裡的,就算誰想殺你,也得從我的老骨頭上踩過去。”
程弦卻低聲笑起來,哪有一絲害怕的樣子?
“祂真是好大的膽子,敢這麼搞我。以雷劫為掩護對我出手,祂的力量也是收到限制的吧?日後,我要讓祂知道,今日之仇,程弦必當百倍奉還。”
陸九淵從昏迷中醒來,除了後頸隐隐作痛沒有什麼問題,程弦請長老看過他,沒有異常,他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
姬清笑嘻嘻說他突然發病了,陸九淵氣地翻白眼,兩人沿着方舟追打十幾圈才消停。
各大宗門都來齊了,斐玉書早就有人傳訊告知。因此,一來就率人祝賀,如此熱情的态度引的衆人議論紛紛,都猜測他是不是和程弦有一腿。
不少人在程弦、赫連洐、斐玉書之間反複觀察,試圖找出什麼蛛絲馬迹,搞的程弦很頭痛。
在她的忍耐到達極限之前,東州秘境,終于開了。
一股無形的屏障轟然破碎,仿佛一個無形的大門打開,神秘的禁忌之地張開了擁抱,等待着它宿命之人的到來。程弦率領衆弟子,在長老們肅穆的目光中,抱拳而去。
無數道身影飛蛾撲火般沖向宮殿,衆弟子隊形緊湊,齊齊進入秘境。
程弦穿過水波似的秘境屏障,屏障之後,竟不是巍峨的宮殿,而是一片荒野。
海面上一望無際的宮殿群,果然是幻境!
腳下是寸草不生的焦土,像是被一場大火燒過,又像是吸飽了鮮血的戰場,多年後表面的黃土之上,滲透出一股不詳的黑色。
空氣中的靈力稀薄極了,天空灰蒙蒙的,分不清是白天或黑夜,或者這裡本來就沒有晝夜和四季,沒有時間流逝。
一眼能望到頭的荒野地平線上,沒有任何活物,整個世界死一般的沉寂,仿佛這裡是一片不存于世的虛空。
與她同時進來的弟子都不見了,大概是被傳送到了别的地方。
空氣冷飕飕的,程弦搓着胳膊:“我怎麼感覺有股不詳的預感呢。”
預感成真了,大地突然震動起來,好似地震,又好像千軍萬馬正在朝她奔來,崔何夕道:“不好,快跑!有大批妖獸過來了,這是他們的領地!”
程弦面色一變,奪命狂奔。
遠處泛起滾滾黑塵,程弦一邊跑一邊吼:“崔姨你還笑!我要是死了,咱倆都得交代在這裡。”
崔何夕老神在在道:“年輕人,怕什麼?逃命嘛,多逃幾次就有經驗了。”
程弦崩潰地扭頭,身後是越來越近的黑塵,已經能看到漫天黑色塵土前面奔跑,表情兇殘的妖獸。
此處有禁空,沒法坐飛行法器逃跑,程弦朝身後丢出數個法器,法器被注入靈力齊齊爆炸,綻放出絢爛的各色煙花。程弦借着這股爆炸的推力向前竄了一竄。
可這也隻是能幫她前行一小段距離罷了。
…
半日後,程弦炸了她所有能炸的法器,此時獸潮離她不過千米距離。
不知名的妖獸憤怒的噴火,已經撩到了她頭發,程弦手忙腳亂地掐滅,氣若遊絲問道:“崔姨,還有多久到?”
在程弦逃跑的路上,崔姨擴大神識範圍,查看焦土荒原的邊緣,給她指了一條最近的路。
妖獸群有它的勢力範圍,極有可能是這片焦土平原,那麼出了焦土範圍,妖獸就不一定敢追來。
崔姨道:“以你的速度,還有一刻鐘的路程。”
崔何夕見她不炸法器了,道:“怎麼舍不得炸了?我記得你儲物戒裡還有很多高階法器呢。”
程弦頭發像被炮轟過一樣,在極速奔跑中大聲道:“炸不起!”
開什麼玩笑,低階的炸了就炸了,她也不心疼。炸高階法器那不是暴殄天物嗎?
說話間,前方已經能看到一片碧綠之色。馬上要出焦土平原了。
一條火龍襲來,程弦向左側跳開,火焰在她身後轟然爆裂,炸一個大坑,緊接着,各種火焰幻化出的攻擊不要錢的飛來。
程弦抓起一把丹藥塞進嘴裡,衰竭的靈力暴漲,一腳蹬地,飛速前進。
一刻鐘後,程弦被妖獸群追上,憤怒的妖獸一掌拍來,程弦劍氣相擊,終于借着這股反推力出了焦土荒原。
程弦撐着劍站起身,望着妖獸群站在焦土邊緣不甘的低吼,卻無妖獸敢出來。松了一口氣。
這裡和焦土荒原簡直就是兩個極端,青草茵茵,綠水環繞,草叢間還有小兔的白毛一閃而過,而距她不到百米的焦土荒原中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兩界泾渭分明,甚為奇異。
邊界處有一個石碑,上面寫着“碧雲界”。
碧雲界?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這是一處山腳,程弦打算尋個地方療傷。路過小溪,程弦無意中一瞥,被自己這幅尊容震驚了。
爆炸頭,乞丐服,嘴角幾條刺目的血迹,臉烏漆麻黑,煙熏火燎。
程弦嘴角抽搐,撲通一聲跳進小溪,不一會兒,小溪上飄起幾件破破爛爛的衣服。
程弦快速清理幹淨自己,換上一件新法衣,破破爛爛的舊法衣不知道飄哪裡去了。
程弦沒找到也不再多呆,尋個僻靜之處療傷。
半個時辰後,程弦離開此處。
又過了半個時辰,有人逆流而上。
他手裡拿着一件破損的法衣,停在這裡,深深地嗅了嗅空氣,咯咯笑起來:“就是這了。”
他愉快地哼着小曲,找了塊平坦的石頭,把法衣仔細疊好,整整齊齊,妥貼收入儲物戒。但這樣,就聞不到她的味道了。
他想了想,撕了一小塊放入衣襟中,慢條斯理的整理好,微笑着确認方向,追去。
程弦并不知道有個變态在追她,她悠哉悠哉飛到高空,碧水界雲霧缭繞,遠處風景朦胧如畫。
所幸碧水界沒有空中禁制,靈氣還充沛,連崔何夕都出來了,說這裡對神魂修煉有益。
儲物戒中沒人給她傳訊,弟子令牌也沒有消息,這片秘境是真的的隔斷了一切通訊。
景色美是非常美,就是一個修士也沒看見。
崔何夕看程弦被追殺追了那麼久,心中滿意。她向來隻見到程弦人模狗樣一本正經的樣子,哪裡能見到她衣衫褴褛,形容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