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臉色難看,厭惡之色一閃而過,“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如此冒犯我師妹?!”
眼見無論怎麼走,餘長善都擋在出口處,楚瑤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懷中程弦懸浮起來,一揮手,無數綠色藤蔓把程弦包裹成一個繭,飛速向出口沖去。
餘長善欲要攔截,楚瑤身影已至,劈腿就踹,狠狠将他壓入海面,距離死亡之海隻有一指距離!
楚瑤與斐玉書一對視,默契閃過一絲殺意,聯手合力一擊!
綠繭速度極快,頃刻間到達出口,外面赫連洐伸出手來,要接住她。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發生,沉寂的巨獸猛然從海牆中竄出,尾巴一甩,掀飛外層的赫連洐,張開深淵巨口對着綠繭咬去!
“不——”
楚瑤渾身血液發涼,心髒幾乎驟停,立刻中斷攻勢,飛身要阻止巨獸,可是已經遲了,巨獸一口吞下綠繭,還打了個飽嗝。
巨獸一躍而下,餍足的沒入海中。
就像人類食用高階靈果對修為有進益,修士肉身于妖獸而言是大補之物,程師妹恐怕……
楚瑤如墜冰窟,不敢再想。
四周海牆悄然落下,視野開闊起來,外面多了一個人,溫元之。
楚瑤心神劇震,無力墜下,溫元之剛剛才趕到,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飛身扶住楚瑤:“師妹,你怎麼了?”
楚瑤抓住她,語無倫次:“師姐,你快去救程弦師妹!她被海獸吞下去了!我的,我的藤蔓,圍着她的藤蔓失去了感應,找不到她…”
溫元之臉色巨變。
另一邊,被打的渾身是血的餘長善愣了愣,開始大笑:“程弦啊程弦,枉我忌憚你這麼多年,你死的這麼可笑?!哈哈哈哈,你這種在泥裡出身賤民,這樣的死法也算死得其所!”
海面趨于平靜,海上的人如夢初醒。
斐玉書幾乎瘋了,赤紅着眼揪着餘長善,眼神幾乎要把他生吞活剝,他緊捏着拳頭,一下下錘餘長善的丹田。
餘長善重傷在身,無力反擊,依然瘋狂大笑。
丹田元嬰很快出現細密裂縫,他痛的臉色發白,七竅流血,可即使是這樣,旁人看他倆一個面容七竅流血,一個神色蝕骨可怖,也難以說出究竟誰更加可怕。
餘海月撲上來,神情悲戚:“不要再打他了,哥!哥!我求求你别笑了!”
赫連洐白着嘴唇,死死盯着海面,她死了?
一張熟悉的臉突然蠻橫侵占了記憶,在靈霄宗時她扯着自己衣袖,卻被自己毫不留情抽了回來,她訝異挑眉說:“大膽赫連洐,竟敢拒絕我!你出去打聽打,聽多少人排着隊想讓我拉着他?不識數的家夥。”
記憶又被另一幕擠開:靈霄城的酒樓,她喝的爛醉如泥呼呼大睡,他不耐煩欲走,卻突然聽她說出一段奇怪的夢呓。她應當是不知道她自己會說夢話吧?
在東海之上,她那麼耀眼又嚣張的晉級,多少修士仰望着她,竊竊私語?他同樣看着她,聽着身邊人對她的仰慕或是評價,他們說她又強大又冷漠,百年之後她必成一方巨擘。
那時他下意識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是很強,也必然會是一方巨擘,但不冷漠。在她寒冰般的面具之下,是一個愛調戲,捉弄人的可惡之人。
她這樣的人,這樣的潦草的結局,不荒謬嗎?
赫連洐突然想到,她要是知道自己這種死法應該會嘻嘻笑着說:“死了就死了呗,我人都死了還在意自己怎麼死的嗎?”
赫連洐眉心輕擰,他不贊同。
她不應該這樣輕易死去,起碼她應該死的像個天驕的樣子。
全身靈力驟然爆發,層層凝結成霧,覆蓋在他全身,赫連洐沒有分給在一邊糾纏的斐玉書一個眼神,一頭就要紮入海中!
溫元之立刻拉住他:“赫連少主!冷靜!海水蝕骨,入之即死!”
赫連洐靜靜退開一步,說:“她救過我,于我有恩,我不能棄她不顧。”
溫元之說着什麼,無非就是勸他不要入水。
他離了思緒,忽然想起他昏迷醒來之時,在她的帳篷裡,她自上而下悲憫如神女的目光。
一個人這麼能有這麼多不同的面孔?
他搖了搖頭:“溫道友,我必須救她,否則日後修行恐生心魔。”
溫元之氣笑了,頭一次覺得赫連洐和自家宗門難纏的弟子們沒什麼兩樣:“我說,程弦她不一定有事,你之前沒看到她能飄在海面上不受海水力量腐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