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想在領口可以繡個什麼。”賈敏注意到栾序摸着領口失神貼心問及。

栾序當即回神，下意識答道：“薄荷糕。”

“薄荷糕？”賈敏重複了一遍，看向姜巒輕聲道：“可是我們姜嬷嬷最拿手的。”

“是。”談及娘親姜巒眉眼帶笑，看向栾序：“小神醫既喜歡，那明日我便帶來。”

栾序見兩位長輩如此關懷當即作揖回禮。

他小小的身子但一舉一動皆有章法禮儀絲毫不亂，自是令姐妹倆見之喜愛。

何況紅衣确實很稱小朋友，尤其是栾序這類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比之身着黑衣的他看起來更添幾分活力。

雖然對一個不過五歲的孩子用活力這個詞會有些奇怪。

“就是發型要換一個。”姜巒溫柔地看着栾序忽出聲道。

賈敏一聽，頓時來了興緻，當即伸手招呼将站得闆正的栾序過來，并将原本一絲不苟的發髻拆散，那流雲似的烏發觸手帶着春季特有的微涼。

栾序雖因幼時營養不良導緻個子會比同齡孩子略矮些，但這一頭長發倒是天生極好。

雨竹很有眼色上前将木梳等首飾端上來。

賈敏輕柔地将全部頭發梳至後腦勺又用同色發帶束好，又扒拉了額前細碎的劉海，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果然□□就該配高馬尾！

而全程栾序沒有任何反抗乖乖巧巧似個随意拿捏的布偶娃娃。

姜巒其實很久沒見賈敏能如此高興了，

姜巒作為林如海的貼身丫鬟，曾見過大婚時掀開紅蓋頭時夫人羞澀卻如花兒似含苞待放的臉，也曾見過因三年未有所出被老夫人明裡暗裡擠兌時逐漸枯萎的神情，更是見過她因得知老爺要納自己為妾是幾近凋零的憔悴模樣。

原本的賈敏因情感因家庭而心碎，

好在久旱逢甘霖，令原本便該開得張揚的花找到了正确的途徑再次綻放。

不是因為愛情不是因為男子，而是孕育的子嗣以及她自身的事業。

賈敏察覺到姜巒的視線，眉眼彎彎：“妹妹，你覺得如何？”

“姐姐的手藝自是極好。”姜巒用帕子掩飾笑意。

賈敏亦是笑得開懷。

*

栾序觀察着兩姐妹的情緒變化，耐心等待直到義母将他收拾妥當才松開他。

肉眼可見義母心情又好了幾分，雙眼亮晶晶的打量他，又問道：“要不明日試試藍色？天藍色？還是湖藍色？”

“湖藍色罷，昨兒個我為未來的小少爺做了件湖藍色的褂子還有好多料子，倒是正好為小序再做一件，到時候他們哥倆穿得齊，不知道多好看。”姜巒笑着接話。

雨竹也在一旁興緻勃勃地談論着這個話題：“我倒是見小神醫生得好看想來穿什麼顔色都極好。”

栾序聽着談話有些汗顔，雖然知道妹妹出生後會被全府上下如眼珠子似護着，但目前看來義父義母還是更想要兒子。

“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好。”賈敏撫着腹中乖巧地孩子，忽說了這句話。

姜巒一愣，垂下眼，忽有些傷感：“姐姐說的是，可老爺那邊…”

“管他做什麼？”賈敏隻是淡淡接話：“這是我的孩子。”

姜巒一下止住了話頭，她第一反應仍然是或許賈敏并沒有諒解自己。

“不是你的錯。”賈敏回過神來忙拉着姜巒的手補充道：“我早便說了，那是他的選擇，你怪自己做什麼？不值當。”

姜巒自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心中仍有愧疚，卻也不再提及轉換了話題：“若是千金想來會是漂亮的小寶寶，同姐姐一般。”

賈敏撫摸着孕肚隻是感歎着：“隻要健康就好。”

栾序在一旁沉默地看完全程，忽想起前世義父義母的相處。

當時義母病重，義父每日在榻前侍奉湯藥，是揚州城有名的伉俪情深，美名遠播，令人豔羨。

幼時的他亦覺得義父義母伉俪情深，現在來看姜姨娘的出現還是讓義父義母心中有了隔閡，即便姜姨娘為人極好。

就在幾人閑談之際，忽有叩門聲響傳來，栾序便趁此機會告辭去開門。

豈料，來人性子急切，還沒等他開門便撲了上來，嘴裡還嚷嚷着：“敏姨姨～我們來看小寶寶了！”

“嗷嗚哇哇，你又是誰！才幾周沒見，敏姨的寶寶已經這麼大了嗎！”

栾序被他撞得踉跄，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又被來人一把提溜起：“哇！好瘦！還是小矮子！娘！妹妹！你們快來！快來！敏姨姨生了個弟弟！”

栾序被他大力氣晃得頭暈，當即掙脫了他的魔爪，看向來人，胖嘟嘟的身形豪放不羁的性子，以及那雙日後總是憂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