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隐沒在天際,天色逐漸變得暗了起來。
内獄的守衛正欲點燃火把照亮,卻忽然看到一位貴人的身影不期而至,最終停在了内獄門前。
“什麼人?!”那守衛喝了一聲,立刻舉着火把往前照了照。
隻見那貴人一襲華服錦緞,周身不乏珠翠環繞,手持一把白玉扇柄的花鳥團扇似有似無地半掩于面前,隻露出一雙寒光迫人的雙眼來。
守衛心中陡然一驚,立刻向她行禮,“卑職該死,未能認出郡主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罷了,本郡主今日心情不錯,便不計較你失禮之罪。”
昭華郡主清亮的嗓音響起,她随即說道:“本郡主從舒貴妃宮中而來,聽聞娘娘宮裡的人說起,那皇城司的顧大人竟得罪了娘娘。可娘娘為人一向寬和仁慈,想必是那顧大人太過冒犯,才惹的娘娘将他關在了内獄。本郡主來這一趟,便是看看那姓顧的知錯了沒有。若知錯了,便讓他早點給娘娘賠個罪才是。”
那守衛聞言,卻沒有立刻應聲,而是猶豫起來,“這……”
昭華郡主秀眉一挑,語氣中不免帶了幾分嘲諷。
“那顧大人身為皇城司指揮使,是陛下身邊的人,如今被娘娘一聲令下關進了内獄。本郡主且問一句,娘娘可有說他是何罪名?”
見那守衛不答,昭華郡主心中更笃定幾分,語氣也加重了一些,“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關在你們内獄,你們可想好要如何向陛下和皇城司交代?如今本郡主願意當這個中間人,幫你們解決了這尊大佛,你們倒上趕着要夾在陛下和娘娘中間,兩頭都得罪了才好。”
說罷,昭華郡主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長袖一拂便要走人。
那守衛見狀,立刻躬身賠罪,“殿下請留步!是卑職糊塗,卑職這就為殿下引路。”
昭華郡主腳步頓了頓,轉身之際,眼中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勢在必得的意味來。她在守衛的帶領下,穿過暗長的過道,終于在一間牢房裡見到了顧岑風。
她微微打量一眼,隻見那牢房寬大,沒有想象中的陰暗潮濕,倒頗為幹淨整齊,不禁腹诽一句,想不到這厮受的待遇還不錯!
彼時,顧岑風正背身而立,看向那扇小小天窗。他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卻全然不想理會。
那守衛小心翼翼打量一眼郡主神色,低聲喚着牢房中的人,“顧大人,顧大人!”
顧岑風轉過身來,見到來人,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惑。
隻因那貴人手中的白玉花鳥團扇,乃陛下贈與昭華郡主之物。可他與昭華郡主連話也不曾說過一句,她卻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壓下疑慮,顧岑風躬身行禮,“臣拜見郡主。”
昭華郡主聞言,将手中團扇輕輕移開,緩緩道了一句,“顧大人,别來無恙啊。”
顧岑風蓦地擡起頭,卻直直撞進了那雙盛着狡黠笑意的靈動雙眸中。
“……你!”顧岑風剛起了個話頭,卻又顧慮到旁邊的守衛立刻止住。他心中實在忍不住震驚,歸姑娘……怎麼會扮成昭華郡主的模樣!
歸寒煙唇邊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能見到平日裡總一副不可一世模樣的顧大人,突然露出這般驚訝的表情,實在是有意思。
她蹙着眉頭,揮了揮團扇假意做出一副不耐煩模樣,趁機打發那守衛,“你先退下吧!”
眼見那守衛離開了牢房,顧岑風立刻快走幾步到歸寒煙面前,表情十分嚴肅,“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扮成昭華郡主的樣子?”
時間緊迫,歸寒煙沒時間解釋,隻開門見山道:“第二塊金匮令被舒貴妃拿走了,她功力不在我之下。你武功高強,内力深厚,若能替我牽制住舒貴妃,我便可順利拿到金匮令。隻是不知,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見顧岑風不答,似在躊躇。歸寒煙盯着他,又道:“我知你趁我昏迷時,偷偷拿走了我娘的金匮令,這是你欠我的。”
聞言,顧岑風不禁輕笑一聲,“姑娘方才還讓顧某幫你,這麼快便威脅上了。這便是姑娘求人幫忙的态度?”
“這你别管,你隻說幫還是不幫?”歸寒煙蹙了蹙眉,反嗆一句。
“幫!姑娘的忙顧某一定幫!”顧岑風一口應下,轉而問她,“隻是不知,姑娘要我如何幫你?”
得到顧岑風的肯定答複,歸寒煙嘴角忍不住浮上一抹笑意,語氣也輕松了幾分,“這個簡單,我見那舒貴妃對你有意思,你隻需想辦法去未央宮,向她服個軟便是。”
卻不想顧岑風聽了她的話,表情不受控地僵了一瞬。“你……都看到了?”他帶着幾分不願被人知曉糗事的心情試探地問她。
歸寒煙卻沒聽出他話外之音,語氣十分坦然,“對啊,都看到了。”
顧岑風眼神飄忽,不禁扯了扯嘴角,“那你,應該看出我是被算計的吧?”
歸寒煙觀他情狀,猜想他是覺得自己被舒貴妃一掌打飛很是丢人,忍不住噗嗤一笑,又立刻換上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道了一句,“當然。”
聞言,顧岑風一口氣還沒松下去,卻又立刻提了起來。隻因他聽到歸寒煙接着說道:“我懂,英雄難過美人關嘛,自古便是如此,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