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一道身影驟現,忽地從歸寒煙身後閃過。
察覺到那絲陌生氣息,歸寒煙轉身之際,玉笛随之而出直點對方要害。可這一擊并未打到實處,她擡眼看去,竟是被一把折扇擋住了。
折扇之下,那男子一雙多情眼,此刻正笑意盈盈看着她。
“你現在叫一聲好哥哥也來得及。”
歸寒煙眸光微沉,手上速速變招,玉笛化點為劈。可那身影一閃,竟又消失在茫茫白霧之中。
“呵,裝神弄鬼。待我破了你這陣法,看你還能裝多久!”
歸寒煙怒喝一聲,立刻腳下生風,身形暴起向四周各處掠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但凡她所到之處,皆以真氣打出數道掌風。
如此一來,這庭院裡的景觀便被歸寒煙毀去不少。
果不其然,那男子頓時心疼起來,“诶诶诶,你這小娘子怎這般不講道理。我有意放你一條生路,你不思感恩便罷,毀我院子作甚。”
說話間,霧氣漸散,那庭院主人的身影也漸漸顯現出來。
歸寒煙瞥了一眼,隻見那男子一襲寶藍色錦袍,一把折扇于身前展開慢慢搖着,自以為風雅的樣子。
她不欲再看,徑直前往長廊盡頭那處疑似關着小九的房間。
這次果然暢通無阻,歸寒煙想那什麼八門七蹤陣已然被破,卻沒想到是修海有意将生路放出。
見歸寒煙去而複返,修海臉上笑意又加深了些。
“怎麼了小娘子,可是舍不得你的好哥哥我?”
“少廢話!”歸寒煙瞪向他,不由怒道:“你把我的鷹弄到哪裡去了?!”
“鷹?”修海詫異一瞬,随即了然,“你可是在說這隻。”
隻見他以手掩唇,口中發出了一串短促而有節奏的音調。伴随着一聲鷹唳,一隻蒼鷹從低處展翅而來,而後穩穩落在了修海的小臂之上。
“小九!”
歸寒煙一眼便認出那鷹,頓時喊了一聲。隻因她的小九不但脖頸是一圈白色羽毛,最為與衆不同的,是它喉嚨處偏巧留有一點黑羽。
修海無謂笑笑,“此鷹乃我訓得,早已視我為主。你說它是你的鷹,可你方才叫了它一聲,它可有答應?”、
“那不過是你強迫于它罷了。小九生來自由,除了廣袤天地,它不會屬于任何人。”
歸寒煙淡淡說完,随即将玉笛置于唇邊,輕聲吹奏了一支曲子。
在永夢山修習的七年裡,這些曲子曾無數次伴随着她和小九一起,一步一步成長為如今的樣子。
七年前,那是她剛拜入沈半青門下不久的時候。
她曾在山腳下見到了一隻受傷的雛鷹,當時也不知那雛鷹摔下來多久,可即便生路渺茫,它卻始終奮力揮舞着翅膀。
或許這就是冥冥中注定,讓她亦如救下當年的自己一般,救下了這隻雛鷹,為它以九取名,希望它從此活的長長久久。
聽着歸寒煙吹奏的曲子沒多久,小九便撲扇了一下翅膀。修海看着這隻明顯有些躁動的鷹,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他訓鷹從無失手。更何況當初為了這隻鷹,他可是熬了整整七天,可這鷹始終野性難馴。最後迫不得已,給這鷹喂了點秘藥,這才叫它乖乖聽話。
這女子不過吹兩下笛子,便有叫他之前努力盡數白費的勢頭。這如何可以?
修海即刻用口技作了一曲調子,試圖幹擾歸寒煙的笛音。歸寒煙察覺到他意圖,又立刻換了另一曲。
不過片刻,小九猛地展翅而起。伴随着一聲響徹天際的鷹唳,它似回想起昔日好友一般,撲閃着翅膀飛回到歸寒煙身邊。
歸寒煙喜不自勝,再不戀戰。轉瞬間,一人一鷹便從庭院飛身而出,從修海視野中消失不見。
修海看着滿是碎石的庭院皺了皺眉,想不到他一向自以為傲的訓鷹本領竟會在一個小女子面前失靈,心中不免沾上幾分郁氣。
“少爺,顧公子找您。”
此時,管家通報的聲音拉回了修海的思緒。他應了一聲,立刻往會客廳走去。
……
修海匆匆趕到會客廳,甫一見到顧岑風,便躬身行禮,道了一聲,“少主。”
顧岑風閑閑坐着,剛呷了一口茶。驟聞此言,他立刻起身扶起修海,“那日便說,莫要如此稱呼于我。顧某如今四海為家,什麼少主不少主的,大家既有緣結識,便以兄弟相稱即可。”
修海笑笑,便不再執着,又稱一聲“顧兄”,這才問起,“顧兄可是來問召伯的消息?”
顧岑風點了點頭。
修海算了一下時間,估摸着說:“三日前我已用信鴿将消息遞了出去,應該也就這一兩日就會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