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還是方才那位甩着帕子的花娘上來搭讪,歸寒煙一眼瞧過去,見那花娘并未認出自己,反倒被自己直白的眼神瞧地有些羞意。她這才舒朗一笑,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烏糟之地又如何?她隻要堅守本心,将那男子打一頓為小九出氣即可,與旁的人和事有何關系,她又不做什麼。
此乃天時地利人和,送上門的機會,不能就這麼算了!
歸寒煙甫一進去,便見四處皆是消磨風月的男男女女,她不由擰起了眉。碰巧此時,她的肩膀被人從後重重地撞了一下。歸寒煙瞪着眼睛看去,隻見是一個醉了酒的男子正摟着一位花娘從她身旁經過,一股臭烘烘的酒氣也随之襲來。
她嫌惡地捂住鼻子,又搖起扇子猛扇了幾下。
此地不宜久留,還須盡快找到那藍衫男子才好。
這時,一位體态微胖、穿金戴銀的婦人上來搭讪。歸寒煙觑她一眼,料想她應該就是群芳院的老鸨,便搶在她開口之前,立刻問道:“方才進來的那個穿着寶藍色衣衫的男子,去哪兒了?”
那老鸨一頓,随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歸寒煙一眼,隻笑着推脫說:“我這來的客人那麼多,我怎麼可能一一記得呢?”
一塊碎銀在空中劃了一道抛物線,被那老鸨眼明手快地接住。她掂量了一下,才又笑道:“不知公子找他是……”
歸寒煙于兩指間夾了一塊碎銀在那老鸨眼前晃了晃,不屑一笑,“是他請我來的。”
“修少爺就在二樓最裡邊的雅間……”
得了确切的消息,歸寒煙立即越過那老鸨。她随之将那塊碎銀向後一抛,頭也不回地向二樓奔去。
一上二樓,便是一條長長的過道,兩側的屋子皆是房門緊閉。歸寒煙抽出玉笛,皺着眉向過道最裡頭的那間走去,卻在此時忽然聽到旁邊的屋子裡傳來一道突兀的叫聲。
似是女子極為痛苦的聲音。
歸寒煙腳步一滞,下意識便是以為有惡人在欺淩那女子。她握緊玉笛,正要踹門而入,卻又聽那房中随之傳來那女子和另一個男子交織不斷地喘息聲。
這不是……
歸寒煙蓦地想起那時在宮中,她和顧岑風藏身在假山之中聽到的聲音。
當時那姓顧的是怎麼說的來着,歸寒煙記得……他說那二人是在打架,而她當時居然也就這麼信了!
不過一瞬,那女子斷斷續續的聲音又從屋内飄了出來,“嗯你……你這冤家……可要入死奴了……”
緊接着,又聽那男的笑罵道:“個小浪蹄子,裝什麼裝,給爺挾緊喽!”
腦中轟隆一聲,歸寒煙隻覺五雷轟頂,轟地她頭蓋骨都麻了,一時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之後又傳來那男的好些粗鄙不堪的下流話,歸寒煙猝不及防皆聽了個全,頓時一陣反胃。她這才明白為何師傅說此處是烏糟之地,讓她躲得遠遠地才好。
此時,歸寒煙的雙腿有如長了神智,飛快地往過道盡頭的雅間奔去。
她一股子邪火無處可發,待到了門口,便一腳便踹開了房門。隻見床榻上依稀兩個交纏的身影,那女子驚呼一聲,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什麼人!”
旁邊那虐待小九的藍衫男子怒吼一聲,說話間,連忙将錦被蓋他與那女子的身上。
饒是歸寒煙已有了心理準備,但見裡頭兩個衣衫不整的人影,她仍是立刻将視線移開。
事已至此,她正欲喊那藍衫男子單挑,身後卻忽然靠上來了一具堅實的身軀,箍着她的肩就要帶着她向外走。同時,一副溫熱的手掌輕輕地覆在她的雙眼上,隔絕了她的視線。
歸寒煙想起方才聽到的場景,不由汗毛倒立,隻覺這陌生男子莫不是錯把她當成了什麼人,要輕薄于她。她甚至忘了自己此刻是男裝打扮,隻如同一隻炸了毛的貓一般。
她立即捉住那男子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向下,可那手掌像是生了根,絲毫不動。
竟還是個練家子!
歸寒煙當機立斷,決意先脫身再說!她雙腳立刻淩空一躍,重重踏在那門框之上,用力一蹬。那男子毫無防備,被巨大的推力推在對側房門之上。
他後背撞在門上,不由悶哼一聲,手上卻仍不卸力,反而用肘将房門撞開,箍着歸寒煙閃身進了對側房中。
歸寒煙心中發急,思及他左手蒙住自己雙眼,其肋下定是防守薄弱。于是她調動丹田之氣沉肩墜肘,以整勁狠狠向身後之人左側肋下擊去。
不料,那人立即收回左手,推臂格擋的同時,猛地向前頂膝擊她腘窩。不但破掉歸寒煙攻擊,反倒将她按在房門之上。
二人之間距離又比方才更近了一些,歸寒煙甚至察覺到頭頂處那男子的氣息。她此刻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是被氣的。
她背對着那男子,一側胳膊和腿都在他所制之下,不由怒斥一聲,“登徒子!放開!”
那男子卻不慌不忙輕笑一聲,隻是語氣很是有些意味不明。
“偷看别人行雲雨之事,也不知誰是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