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常用兵器為笛,拼的便是靈活和巧勁,有助于她習得暗器一道。可若想像她方才那般得心應手,非得日日苦練不辍才行。
見歸寒煙看着那枚石子面露失望之色,顧岑風半開玩笑地說:“好險,差點就叫你出師了。我這個師傅雖然是半路出家,但也還是要給點面子的吧。”
聞言,歸寒煙不由垂眸一笑。她聽着顧岑風所講述的要領,目光再次專注起來。
夜幕降臨,四周籠上一層黑色,可今夜的月亮卻極為明亮。
月色溶溶,傾瀉在林間的那二人身上,恍若一對璧人。
此時,顧岑風正立于歸寒煙身後一側,順着她的視線一道看向栖息在樹上的一隻鹌鹑。他微微扶正了歸寒煙的肩膀,輕聲在她耳邊叮囑了幾句,而後緩緩放開雙手,無聲地退後了半步。
歸寒煙指尖撚着一枚石子,全神貫注地向那隻鹌鹑看去。時間仿佛慢了下來,慢到她似乎能感受到那隻鹌鹑微微振動翅膀的樣子。
她看準目标,出手便極為迅疾。不過指尖微揚,便見那鹌鹑倏地一下從樹上掉了下來。
顧岑風上前拎起那隻鹌鹑,沖歸寒煙晃了一晃,“這下可以通知鐵叔加菜了。”
歸寒煙頓時笑了起來,一雙眼睛璀璨宛若星子,顧岑風不由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
“那是不是該教我下一步了?你是如何将真氣外放把控的分毫不差的?”
身邊傳來歸寒煙高興的聲音,顧岑風這才回了回神。
“今日就到這裡了,此非一朝一夕之功。你第一次練便能上手已很是難得,不要冒進為宜。”
聞言,歸寒煙不由冷靜下來,隻好沉默地點了點頭。确實,她似乎……有些着急了。
二人一同回到客棧,卻見大堂角落、談逸仙那桌的人早已散了,連桌子都已收拾了個幹淨。
修海見他們回來,立刻迎了過來,“你們怎麼才回來,可錯過了一場好戲。”
“什麼好戲?”歸寒煙問道。
“是那位霍少爺吃飯吃到一半,不知為何又發了脾氣。他獨自回了房間,卻晾着他那即将過門的新娘子和他的表哥坐在一桌,兩人好不尴尬。”
說到這裡,修海無奈一攤手,“所以他們也沒吃多久,就都各自回房了。要我說,這霍家大少爺還真是難伺候。”
歸寒煙聽着也覺頭疼,如果她是談逸仙,恐怕一刻也忍不了。
她歎口氣道:“不管他如何,等去白梅山莊辦完事,我們立刻離開就是了。”
說話間,金丫将菜一一擺上了桌,大聲招呼他們:“菜好啦,快來吃!”
三人聞聲連忙過去落座,隻見桌上擺滿了佳肴,升騰的熱氣裹挾着菜的香氣立刻撲面而來,不由讓人食指大動。
修海見狀笑道:“今日怕是鐵叔把自己壓箱底的手藝都拿出來了!”
菜一上齊,衆人便圍坐在一桌,有金算子和修海這兩個人熱場子,大家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趁着他們說笑,金丫湊到歸寒煙的身旁,夾了一隻雞腿給她,“寒煙姐姐,快嘗嘗這個雞腿,這是我照着我娘的方子鹵的。”
見金丫一雙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似極為期待的樣子。歸寒煙欣然接過雞腿,當下便咬了一口,稱贊道:“嗯,好吃!”
修海在一旁聽了,也要湊這個熱鬧:“是不是?那我也要嘗嘗我們金丫妹妹的手藝。”說着,他也夾了一隻雞腿,啃了一口卻有些猶疑說道:“妹妹,你是不是忘放鹽了?”
“哪能呢!”金丫不相信,當即也嘗了一塊。她嚼着嚼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連忙就要去奪歸寒煙手裡的,“不好吃,寒煙姐姐快别吃了!”
歸寒煙略微後仰便輕巧躲過,“為何不吃?我瞧這雞腿甚好,我很是喜歡。”
顧岑風見狀,不由微微一笑。他也夾了一塊鹵味,順勢幫腔起來,“味道不重要,隻是金丫妹妹這番心意實為可貴。”
修海見他們如此人精,倒顯得自己直愣愣的像個木頭。他當即為自己斟滿酒,笑着與金丫說:“來來來,金丫妹妹,是你修大哥我不會說話,這便自罰三杯向你賠罪。”
“哎唷要我說,你們可别誇她了,再把她誇到天上去了。”金算子爽朗笑着,十分自然地摟過金丫,揉了揉她的頭。
歸寒煙見她嘴上雖如此說,可臉上卻是十分寵溺的表情,而金丫也如雛鳥一般窩在母親懷裡,看得她一陣恍惚。
怔然間,歸寒煙忽然感覺到有副溫熱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手背,似有安撫之意。她轉頭看去,卻不經意撞進顧岑風的一雙深邃眼眸之中。
他那雙眼,有過漫不經心,有過戲谑笑意,也有過晦暗不明似深埋了什麼過往的苦澀之意。
可卻不曾有一刻如現在這般,一縷柔情正于那雙眸之中,洶湧地流淌着。
看得她心中不由微微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