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逃了?”韓威嘀咕一句。
“看那兒!”王三拍了一下韓威,随即指向上面。
他們尋找的那道墨色身影此刻正穩穩立在桅杆之上!
河水流動不息,帶動船隻微微搖晃。可顧岑風背手執劍,站在高高的桅杆上頭,身形竟無一絲搖晃。
召升榮從船艙中追出來,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他恨得牙咬得咯吱響,厲聲喊了一句,“韓威,還等什麼!”
“是,師父!”韓威領命,當即施展輕功,雙腳快速踏上桅杆,如履平地。
要不了多久就要抵達姑鶴城,顧岑風眸光一凜,他必須盡快解決眼下這幾個麻煩!
劍勢起手,顧岑風絲毫不管韓威,飛身挽劍直奔召升榮而去,擒賊先擒王!
王三見他來勢洶洶,連忙擋在自己師父面前。可不出顧岑風所料,他專攻暗器,拳腳功夫稀松平常,過了不到兩招便被顧岑風一腳踹開。
召升榮後退兩步穩住身形,手中拐棍迎面擋住顧岑風刺來那一劍。
兩兵相接,顧岑風手中劍發出輕微聲響。他用力控住劍柄,手背青筋條條可見。
“召伯何時換了新拐?這拐看上去倒是不輕。”顧岑風語氣輕松,手上卻無半分懈怠。
召升榮冷笑一聲,“那是自然,我這新拐可是專門為你準備!”
“是麼?晚輩竟有這般榮幸——”說着,顧岑風劍尖向上一挑。
召升榮見狀立即後撤數步,随即手指按動拐棍上一處機關。隻聽咔哒一聲脆響,那拐的把手處竟對顧岑風射出數枚銀針。
顧岑風左手劍一劃一轉,當即挽起劍花,劍氣亦如白練般流轉,将這數枚銀針通通掃了個幹淨。
這與顧無涯如出一轍的劍法,卻讓召升榮恨得雙眼發紅。他腳步驟然加快,手中拐棍向顧岑風狠狠劈來。
顧岑風橫劍一擋接下這招,劍身翻轉直滑到召升榮拐把處。他正要繳械,卻察覺劍鋒卡在了一處縫隙之中。
他當即調用内力,手上不斷施力。不想,他左手處卻傳來一陣鈍麻之感。
不過眨眼功夫,韓威持雙拐從顧岑風身後疾擊而來。
顧岑風已然察覺到他殺氣,奈何左手不聽使喚,隻得擡起右臂硬扛下一擊。
可韓威有備而來,另一隻手立即翻腕旋把橫擊顧岑風肋下之處。
這一擊韓威鉚足了勁,頓時将顧岑風擊退數步。與此同時,召升榮輕旋拐把,一柄又長又窄的杖中劍頓時出現在顧岑風視線之中。
顧岑風将将穩住身形,隻覺腹腔内氣血翻湧直達喉嚨。
下一瞬,一道寒光閃過雙眼。顧岑風依靠身體反應避開,可方才那股鈍麻之感卻逐漸從他左手傳至半身。
便是這麼一瞬,那柄杖中劍就這麼直直刺入顧岑風胸膛之中。
他悶哼一聲,鮮血順着窄劍上的血槽不斷滴落。召升榮正欲将劍向前送得更深,卻被顧岑風右手牢牢攥住劍刃,進退不得。
“召伯,”顧岑風倏地一笑,“總該讓我死個明白吧。”
召升榮點了點頭,“也罷,今日便教你知道。當年你師傅于我斷腿之仇,今日總算能有個了結。既然顧無涯死了,便由你這個做徒弟的來替他還!”
聞言,顧岑風視線落在召升榮跛掉的那隻腿上,忽然心念電轉,想起了什麼。
“你辭官之時,并無腿疾。而我師傅當時隻處置了一個洩露城防機密的叛徒——”
此時,顧岑風幽深如汪洋的雙眼,罕見起了波瀾,“那個叛徒,原來是你。”
“呸,什麼叛徒不叛徒。竊國者諸侯,史書從來都是由勝者書寫!”召升榮一臉不屑之意,“良禽擇木而栖,隻有你師傅那種死腦筋,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顧岑風忽然沉沉笑了起來,笑得身體都在抖動。
他此刻唇上一抹殷紅鮮血,本該是狼狽之相,卻又笑得這般恣意,全然不顧自己當下處境,倒讓召升榮心中生出一陣不祥之感。
“你該感謝我師傅心軟放過了你,才又讓你多活了這麼些年。他當年隻廢你一條腿,實在太便宜你了。”
顧岑風嘴邊噙着一抹譏諷笑意,身體仍不受控地微微顫抖。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許久未曾感受過的——興奮的戰栗。
召升榮不由渾身一凜,立即喊道:“韓威、王三!”
話音未落,卻見顧岑風忽将劍換至右手,翻腕一劈。隻聽铮然一聲,召升榮杖中劍已然斷裂,唯餘半截劍尖留在顧岑風身體之中。
韓威、王三見他脫逃,當即使出自己全部看家本領向顧岑風招呼過去。
顧岑風剛提劍擋掉王三射向他雙眼的銀針,身體忽而一滞。下一瞬,他便冷不防被韓威手中拐擊中頭側。
這一下他被打地半跪在甲闆之上,隻以劍勉力支撐着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