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裴臨又打了幾遍,許之浔的電話仍是不在服務區,他的助理同樣如此。
許酉沅複讀累了,一屁股坐在門口,抱着門口的裝飾樹,一會兒哭着說“哥哥你怎麼變成柱子了”,一會兒又笑着說“吃多點好啊吃多點好”。
顯然是已經神志不清了。
裴臨蹲下身,試圖和這個醉鬼溝通,“許酉沅,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手機,給你的舍友打個電話。”
許酉沅閉上眼,開始複讀,“我沒有手機呀~我沒有手機呀~阿姨說玩手機不好的~”
裴臨聽得腦仁疼,點亮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點三十二分,他關注的漫畫還有二十八分鐘就要更新。
“許酉沅。”裴臨垂下眼,仿若妥協,“走吧。”
“去哪兒?”
他摁下電梯的下行鍵,“我家的客房。”
“不行的不行的,”許酉沅猛捶地闆,痛心疾首,“你是誰呀?我不認識你,而且男女授受不親的~”
“......那你今晚睡門口?”
裴臨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電梯,“晚安。”
然而下一秒,紅酒的香氣由遠及近,某個醉鬼沖刺時沒刹住車,不講道理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不算太疼,撞擊的聲音卻不小。
許酉沅倉惶地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用力地左右搖晃,“不行的不行的,睡地闆好......”
話音未落,随着“刺啦”一聲,在撕扯的慣性下,許酉沅重心不穩往後仰去,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股墩。
她的手裡,還緊緊地握着從裴臨睡衣上撕下來的一圈衣袖。
裴臨:“......”
“還能起來嗎?”
他立在白熾燈下,長袖長褲熨帖得無一皺褶,隻有右手的半截衣袖滑稽地挂在手臂上,破壞了他身上一絲不苟的冷淡。
裴臨站在電梯裡,一隻手按着開門的按鍵,安靜地注視着她,哪怕放軟了語氣,偏冷的音色聽起來仍帶着淡淡的涼意。
好......好兇。
許酉沅坐在地上仰頭看他,眼裡慢慢地被濕意浸潤,眼淚說來就來,一路彙聚到下巴,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裴臨:“?”
他再次點亮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點三十七分。
“許酉沅。”在靜夜中,裴臨的聲線更顯擊玉般的冰涼,大理石地闆上模糊地倒映着他面無表情的臉,“你能起來嗎?”
許酉沅扁了扁嘴,努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乖乖地走進電梯,站在了裴臨的身後。
電梯緩慢地下行,她小聲地嘟囔,“你好兇,我要告訴我哥哥。”
裴臨沒有說話,垂下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許酉沅的聲音大了一點,但聽起來還是沒有醒酒,“我還要告訴老爸老媽,讓他們從國外飛回來揍你。”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裴臨摁住開門鍵,“你先出去。”
許酉沅:“哦。”
她走出電梯,還不忘回過頭來恐吓道,“小子,你完了。”
裴臨:“......”
他開了門,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深灰色的新拖鞋,放到許酉沅的面前。
許酉沅禮貌地道謝,然後穿着運動鞋套進了新拖鞋裡面。
裴臨:“......先把你的鞋脫了再穿。”
許酉沅于是把兩雙鞋都一起脫了,然後一手握着一隻鞋,開始拔河。
裴臨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蹲下身,輕輕一拔,兩雙鞋便都分開了。
他把拖鞋重新放在許酉沅的面前,“穿吧。”
許酉沅乖巧地點頭,而後擡起腳,一腳踹飛了面前的拖鞋。
深灰色的拖鞋所向披靡,一路飛向茶幾。
随着“砰”的一聲,茶幾上的玻璃杯遭受“飛來橫禍”,搖搖欲墜,最終還是碎了一地。
她被玻璃碎裂的聲音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整個人都快貼在了門上。
裴臨看了一眼玻璃渣,面上仍是平靜無波,他點亮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轉頭叮囑道,“你别動,我去掃幹淨。”
他從鞋櫃裡拿出另一雙新拖鞋,“先穿這雙。”
醉鬼許酉沅這下終于老實了,乖乖地穿好拖鞋,坐在矮櫃上看着裴臨掃地。
春季的睡衣輕薄透氣,裴臨尚且完好的衣袖往上折了兩折,露出精壯的手臂,握着掃帚的手背微微用力,顯出淺淺的筋骨來。
他彎着腰,俯身時衣擺微微往上拉,領口垂下,隐隐約約露出鎖骨和半邊胸肌。
許是常年隐在衣服下的緣故,裴臨領口下一片白皙,依稀透出些健康的血色。
許酉沅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忽地吹了聲流氓哨,開頭聽着還挺像那麼回事,不過兩秒便斷斷續續,音調破碎得不成樣子。
“帥哥,好面生啊,”她揉了揉眼睛,模樣看起來有幾分滑稽,“你胸肌好大呀。”
裴臨的手一抖,差點把剛掃好的玻璃渣又抖了出去。
他沒搭理許酉沅,把掃完的玻璃渣倒進廚房的垃圾桶,又找出抹布細緻地擦了一遍地闆,這才起身看向許酉沅,“過來吧。”
許酉沅仰頭期待地看向他,“過去就可以摸大胸肌嗎?”
裴臨面無表情地吐出三個字,“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