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臨沒有猶豫,“好。”
“還是說......你說好?”許酉沅興奮地瞪大眼睛,“那我們快走吧!”
她對于毛茸茸絲毫沒有抵抗力,當即從路聞舟手裡接過急救箱,熟門熟路地打開後車門進去坐好,還不忘催促道,“我們走吧!”
“你先回去吧聞舟,順帶幫我跟程程說一聲,”許酉沅探出頭,“還有記得陪林薇學姐去報案!”
路聞舟張了張嘴,“知道了。”
裴臨先把黑貓放在後座上,再坐進駕駛位系好安全帶,“走了?”
“嗯!”
裴臨的車開得很穩,許酉沅一邊向黑貓伸出魔爪,一邊問道,“這隻貓叫什麼名字呀?”
“煤球。”
“煤球?”許酉沅笑眯眯地湊過去,“煤球,握手。”
煤球傲嬌地扭過了頭。
許酉沅卻一點兒也不生氣,“煤球,好煤球,咱倆來握握手嘛。”
煤球靈活地躲過她的手,往前面竄去,誰知裴臨的手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精準地扼住了它命運的後脖頸。
“喵——”
煤球示好地叫了一聲。
許酉沅的整顆心都快被萌化,連忙把煤球從裴臨手裡解救出來,“好煤球,乖煤球,你怎麼了呀?為什麼要看醫生?”
“它最近的飯量不正常,擔心有寄生蟲或者代謝疾病。”
裴臨突然喊了她一聲,“許酉沅。”
許酉沅不死心地試圖撸煤球,被它飛快地拍了一爪子,正悻悻地收回手,“嗯?”
“你的手受傷了,”他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掌心朝上,“讓煤球坐前面吧。”
“沒事的沒事的,”許酉沅哀嚎,“我保證不亂碰它,我就坐在這裡看着!”
裴臨收回手,“嗯”了一聲,“在你左手邊的包,第一層是煤球的碗,第二層是它的幹糧,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倒出一些給它。”
許酉沅乖乖地照做。
密閉的空間裡突然沉默了下來,隻有煤球咔嚓咔嚓嚼貓糧的聲音在車内回蕩着。
有許酉沅在的地方,鮮少有這麼安靜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适應這樣沉默的氣氛。
然而她靠在座位上,前面是專心開車的裴臨,肩背挺括優越,她聽着煤球咀嚼的聲音,眼皮慢慢地變得沉重。
裴臨在出門前就已經整理好了今天的全部行程,因為上午和下午都要在商場視察,所以選擇的寵物醫院離商場并不算遠。
“許酉沅,到了。”
裴臨停穩車,卻沒聽到後座有動靜,他扭過頭,看見一人一貓蜷縮在座位上,睡得正香。
也許是缺乏鍛煉的緣故,許酉沅的皮膚是不太健康的蒼白,臉頰泛着睡熟後的紅暈,呼吸均勻平緩。
再湊近一些,可以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橘子味,和那天她在烤肉店喝的幾乎一模一樣。
真的有那麼好喝嗎?
裴臨蹙着眉又靠近了一些。
她的眉毛短短的,纖長的睫毛下是秀氣的鼻子,鼻頭有點肉,閉眼時沒有平時的活潑,像隻毫無防備心的兔子,趴在窩邊呼呼大睡。
就連方才連連躲她的煤球也蜷縮在她的懷裡,閉上眼後隻看得見白色的長胡須,随着呼吸的起伏慢慢地抖動着。
裴臨伸出的手陡然縮了回來。
他看了眼時間,溫聲道,“許酉沅,醒醒。”
然而許酉沅毫無反應,她抱着煤球翻了個身,背對着裴臨。
裴臨隻好伸手拍她,“許酉沅。”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力度合适,于是最後落到許酉沅身上就成了小貓撓癢。
許酉沅反手抓住他的手,呓語道,“煤球......”
她的掌心冰涼,握起來又是和昨晚截然不同的觸感,就好比她這個人,每一次見她,都像是重新認識了她一次。
裴臨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抽回手用力地拍了拍她,“許酉沅,到了。”
許酉沅原本睡得正香,先是夢到軟乎溫熱的煤球在陪她玩,後來玩着玩着卻突然暴躁起來,她被猛地驚醒,裴臨默默地收回了手。
“到了。”他說。
“不好意思啊。”許酉沅愧疚地道歉,“有點犯困,沒忍住就睡着了。”
“沒關系,”裴臨替她關好車門,手裡提着貓包,煤球正乖乖地躺在他懷裡,“我們走吧。”
号是提前挂好的,兩人坐着電梯一路上了三樓,裴臨卻沒急着帶煤球進去,而是把貓包放在了長排的椅子邊緣。
“坐吧,等我一會兒就好。”
許酉沅挨着煤球的貓包坐了下來。
一人一貓排排坐着,雙腿晃晃悠悠,伸長了脖子看着裴臨的背影,像極了乖乖等待家長的小朋友。
——裴臨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他愣了愣,走到在許酉沅的面前單膝蹲下,手裡拿着棉花、紗布和雙氧水。
“先給你清理一下。”
在醫院的冷白燈光下,白色的pvc地闆反射出他平靜的臉,裴臨的聲音卻沒有因此變得冷硬,反而帶着模糊的暖意,“手。”
許酉沅下意識地展開掌心。
她在商場的白瓷地闆上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掌心靠下的位置磨破了皮,滲出的血和細嫩的手心對比鮮明,看起來有些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