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裴臨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伸到副駕駛去探她的額頭，隻探到一手冷汗，“沒發燒。”

許酉沅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别，都是汗，我給你擦擦。”

她抓住裴臨正欲抽離的手。

其實她已經疼得沒有多少力氣了，根本攔不住裴臨的手，他隻需要微微用力就能掙脫。

他輕輕抽了抽，沒抽動，五指反倒往下滑落，扣進她的五指間。

兩人皆是愣了愣。

許酉沅率先反應過來，抽出手轉而握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去抽紙巾，“看、看路，看路。”

裴臨“嗯”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很鎮定，“在看的。”

車子駛出隧道，光線明暗交替間照出他紅紅的耳垂。

“你的手不方便，不用擦，”裴臨反手摁住她的手，放進外套底下，“許酉沅，你的手好冷。”

不同于她手的冰冷，裴臨的手是溫熱的，抽離的時候仍給她的手染上一絲暖意。

她攥緊掌心，把臉偏向他的方向，看着他優越的下颌線，再次感歎道，“裴師兄，你人真好啊。”

“為什麼突然又這樣喊我？”裴臨語氣疑惑，“叫我裴臨就好。”

許酉沅“噗呲”一聲笑了，“你不懂你不懂，這是朋友間獨有的愛稱，越熟越不會正經喊朋友，就像路聞舟總是喊我沅總一樣。”

裴臨：“那我是不是也不應該喊你許酉沅？”

許酉沅：“那要看你覺得我們之間關系好不好了。”

裴臨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像是真的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許酉沅再次被他逗笑，仿佛連胃裡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好啦我開玩笑的，你想喊我什麼就喊什麼吧，我不介意的。”

“那......禮尚往來，”裴臨遲疑了一瞬，“我喊你許師妹嗎？”

“你也太呆了吧裴臨，”許酉沅歎氣，“被人賣了都還幫人數錢。”

裴臨：“？”

他不說話了。

許酉沅以為他生氣了，半撐起身，試探性地看他臉上的神色，“裴臨？裴師兄？裴總？小裴？”

裴臨很無奈，“請坐好，許師妹。”

他往右打方向盤，在車子往□□斜的同時伸手護住了許酉沅。

“要到了，”他說，“再堅持一會兒。”

許酉沅：“好。”

等真到了醫院，裴臨拉開車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裹在黑色外套裡的大長蟲，正朝他張開手。

“疼。”許酉沅仰起臉，“不抱嗎？”

裴臨彎下腰，連人帶外套一同裹着抱了出來。

許酉沅縮在他懷裡，“真抱呀？”

裴臨：“嗯？”

許酉沅小聲嘟囔，“我開玩笑的。”

裴臨：“我沒有開玩笑。”

許酉沅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揪着他的衣服一角，不敢再追問。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裴臨徑直抱着許酉沅去了急診，最後許酉沅喜獲急性腸胃炎，被醫生勒令着打完吊水才能回去。

許酉沅從小到大簡直不要太恨打針，護士紮針的時候她偏過頭，緊閉着雙眼，連腳趾都在偷偷用力。

明明剛才“電鑽”的疼都能忍，現在的“蚊子咬”卻是忍不了了，嘴裡叽哩哇啦地喊了一堆，一雙小鹿眼睛又濕又亮，看得人心軟得不行。

護士臨走時摸了摸她的腦袋，對着裴臨笑着說，“小姑娘這麼怕打針，還好有男朋友陪着。”

兩人先是一愣，還沒來得及解釋，護士就已經像一陣風般走遠了。

“冷嗎？”裴臨蹲下身，仰視着她，“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許酉沅搖頭，“你别操心了，歇會兒。”

“裴臨，”她傾身，湊前了些，“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